曾祖父是个说书人,临终时给我们讲了一个他落入匪窝,抽“生死签”的故事。
他说,在民国年间,燕山深处有一股打家劫舍的土匪。土匪头子杀人时,都要抽一次生死签,看看天意。抽到“死”签,便逼其喝一碗卤水,了结生命;若抽到“生”签,便顺应天意,赐其喝一碗热豆汁,放人生还。
一天,曾祖父被抓到山上。由李家双胞胎兄弟负责处置。怪他命运不济,抽了“死”签。
偏巧这李家兄弟俩是一对“书迷”,在处决喝卤水前,非要让给说一段书听听。曾祖父一生喜好说书,便答应了李氏兄弟,说了一段《杨门女将十二寡妇征西》。曾祖父说书,一向地道。虽是生死关头,却依然把书说得有板有眼,丝丝入扣。只听得李氏兄弟目瞪口呆,眉飞色舞。可当他说到征西元帅杨文广被困三关口,派将突围回朝搬兵时,却嘎然而止,留下了一个死扣。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来世分解。”随后,端起卤水就要喝。李家兄弟正听得入迷,心说,这还了得,如果说书人就这样喝下卤水死了,那被困三关口的杨文广可咋办呀。就为这,李家兄弟一把夺过卤水碗,悄悄的把曾祖父给放了。
李家兄弟私自放生,触犯了山规。土匪头子要处决兄弟俩当中的一个。便在他俩面前摆了一碗卤水和一碗热豆汁,说既是一奶同胞,就不用抽签决生死了。谁喝卤水谁喝豆汁,由他们自己决定。反正是把这碗卤水和豆汁喝下去就行。
就在人们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这李家兄弟,看他们到底咋选择这一碗卤水和一碗热豆汁时。就见李家兄弟中的哥哥猛地抄起那碗卤水就喝。可当他喝到一半时,反应过来的弟弟一下把碗夺过去,一扬脖,喝下了所剩的半碗卤水。之后,他俩又把那碗热豆汁匀到两个碗里,每人半碗喝了下去。
故事说到这里,正是李家兄弟性命生死攸关之时。可不想曾祖父却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来世分解。”便含笑九泉了。
后来曾祖母告诉我们说,那李家兄弟要是一人喝卤水,一人喝豆汁,就必定得死一个。可他俩抢着均喝了那碗卤水,之后又喝了豆汁,肚子里的卤水让豆汁一化解,哥俩自然就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