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西京大学读了三年书,出外旅行还是头一遭,前三年的苦学使得她错过了大学生活的一些生动的精彩,刚刚过了四级,她心情愉悦,接踵而至的十一七天假期令她萌生了出去玩玩的念头,她希望在最后一年填补一些小小的遗憾。第一项就是这次旅行。
她的目的地是距离西京300公里的白云山,听说那里野果满山,还有无数条清澈的溪流,去过的同学们都说好,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她在学校的BBS发帖寻找同游者,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当天下午,一个男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他自报家门,说自己叫李保,是西校区体育系的大三学生,身体还不错,帮她背一百来斤的包不成问题。
第娜扑哧一声乐了,说谁说让你帮着背包了啊。李保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说女孩找同行的旅伴,一般都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通过这个电话,第娜对这个李保产生了不错的印象,她对幽默的男生一向都有好感。
晚上他们在校外的一个麦当劳见面。李保说他24岁,属老鼠,老鼠獐头鼠目,所以他看起来也有点显老,第娜笑着说你要是老鼠也算是只帅老鼠了。开了几句玩笑,两人便相熟了,共同商定起这次旅行的路线,最后决定次日乘长途客车到白鹭市,然后搭车到白山镇,白云山入山的正门所在地。
二
第娜的尖叫声响起来时,李保正把额头架在膝盖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那声尖叫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耳朵,他浑身一激灵,抬头四顾,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夜。
卡车猛地刹住,巨大的惯性把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车厢挡板上,他忍住疼痛跳下车。与此同时,车门被“砰”地推开,第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掉下来。
她脸色苍白,大张着嘴巴指着车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打开另一侧车门不急不忙地跳下车,绕过车头走过来,眼神古怪地望着第娜。
李保俯下身,急切地询问第娜:“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说不出话来,他抬头问黑瘦男人,“你把她怎么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摇头:“怎么了?鬼知道她瞎叫唤什么,我一直在开车。”
经过还是第娜自己讲述的,她一边讲一边低低啜泣,因为恐惧。
几分钟前,车摇晃仿如摇篮,她感觉到睡意正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她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儿,忽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扒拉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
第娜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目光本能地找男人的手。男人两只手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安分守己。
目光很自然地移到脚下,一团漆黑的映衬下,她看到一只青白的手臂从座位底下直直地伸出来,末端的那只手叉开五个细长的指头,正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脚踝。
大脑一片空白,胸腔中像是一块玻璃碎了,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听了第娜的讲述,李保站起来,面向着那个男人,他说:“你的车里有一只手?”
男人“咝咝”一笑,转身回到车里,像是噼里啪啦的一通翻动,拿着一根灰白色的软管出来,丢在李保脚下,说:“你女朋友太有想象力了,这是给水箱加水的管子,要是我,顶多联想成一根木棍一条蛇什么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手。”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你,”他指着李保,“你,要么带着你的神经病女朋友离开我的车,要么都他妈给我闭嘴,乖乖坐到后面去。”
虽然男人的态度恶劣,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选择,李保一声不吭地爬上车斗,再把第娜拽上来,两个人并排坐到一起。
第娜的恐惧此时已经消退,她也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她低声告诉李保,她刚才是困了,但她坚持认为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正常,她一脸厌恶地提起车座下那个黑色的编织袋,提起那股难闻的臭味,以证明那个男人的邋遢。
李保闻言一愣,他盯着第娜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条编织袋里倒有可能装着一具……尸体。”
第娜蓦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她吓了一跳。
李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这人没准是个杀人犯,等会到了有人的地方,咱们赶紧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