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靠窗的那个三十岁的身材高大戴视眼镜的青年是第一个给钱的,好象欠了别人钱,现在还钱似的。
车箱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旅客中出现了骚动,也有些人站了起来,还有些人开始讲道理
粗壮小伙大声喊道:“他妈的,都安静,要死人吗,快拿钱!”
其它“小贩们”也喊叫着拿钱,一个一个地收钱。
那个被包砸着的小贩就更凶了,对那几个民工叫道,“你们几个现在听我的,每人200元,一分都不能少。”有一个民工刚说了一句话,脸上就挨了一拳,鼻子被打出了血,其它民工也不敢多说,毫无反抗地掏钱,恭恭敬敬地把200元钱递给打人的青年。
火车车箱里一下子安静了,安静得出奇。那伙青年一个个地收钱,就象单位捐款一样顺利。
粗壮小伙来到我们面前,对做生意模样的人伸手要钱,生意人拿出200元给了,而伊犁农民只拿出了100元,粗壮小伙看了一眼说,“少了呀大哥。”
“我就这么多了,回家的路费都没了。”伊犁农民委屈地说。
粗壮小伙没再说什么,把手伸向我身边的小老乡,女老乡很害怕,看看我,我虽然也没什么办法,但还是对粗壮小伙说:“我说朋友,这一路咱们聊了一路,兔子还不吃卧边草呢,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算了吧,见好就收!”粗壮小伙看着我说,“你是教师,穷,我理解,那她?”“她还是个小姑娘,打工能挣钱几个钱,你看…?”我对粗壮小伙说。
粗壮小伙犹豫了一下,就又把手申向我左边的民工,民工战战兢兢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钱,,是很多钱,他刚想从中抽出200元给那粗壮小伙,就被粗壮小伙一把全抢了去,就在这时,吐鲁番站到了,粗壮小伙一声招呼,那伙青年就都下了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了。
车箱里又开始了骚动,说什么话的都有。
那个三十岁身材高大戴视眼镜的人气氛地说:“咱们一车人被十几个人给抢了,真窝囊!”
“你第一个给人家掏钱,还有脸说别人!”对面的生意人生气地对他吼。
火车开动了,车箱了稍稍的安静了一下。
这时,两个列车乘警从前面车箱里走了过来,我分明看见前面的那个乘警的臂章上写着“警长”的字样。
那警长边走边说:“车箱里人多,大家都注意安全,这一带不太平安,有事儿找警察!”
“我们都已经被抢完了,你们才来,到那儿去找警察呀?”我不屑地说,在我心里,这帮警察和刚才那伙青年是一个团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旅客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警察诉说着刚才被抢的事,那个警长说:“下次如果被抢,大家就团结起来,一起给他们斗。”说完,两个警察就走了。
车箱里刚平静了一会儿,坐在我身边的那个被抢走了很多钱的民工就站了起来,伸手把自己的包儿从行李架上拿下来,只见他从包里拿出一条雪莲烟,打开,一包一包地又放进背包里,之后,又拿其中的一包儿烟,打开,一根一根地给周围的人,一边让烟,一边不停地说“抽吧、抽吧、抽吧”!
又过了一会,他又把背包拿了下来,把全部的香烟拆开,一根根地放进背包里。对面坐着的生意人劝他说:“老乡,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香烟,你怎么全都拆开了,这不是浪费了吗?”
拆香烟的民工笑着说:“这样好、这样好!”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身边的女老乡在我的耳朵旁说:“他好象疯了!”
其它几个和他一起的民工也走过来,安慰他说:“算了吧,全当这几个月我们没干,让那帮人回去给他娘买棺材去吧!”
我问其中一个民工:“他怎么装那么多钱?”回答:“是我们大家的钱,临回时老板才给的,还没来得及算帐,就上车了,想着回家再分呢,这下全完了!”
我看看其它的民工,也都点点头,大概是这样的。
车箱里的人都不说话了,安静、沉闷、抑郁、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