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准备了一张巴掌大小的草纸,桌子上搁一把剪子,蹲下身子就去拉盛黄鳝的水桶,他“哎哟”一声捂住额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要紧吧。”同来的村里人急忙去扶王老汉,王老汉摆摆手。停了一下,王老汉再去取黄鳝,“啪”的一下,头又撞上了桌子腿。这一下,更疼,疼得王老汉的泪都下来了。
王老汉闭上眼,沉思一会儿,再睁开眼时,陡然变了脸色:“你走吧,不给你看了。”“咋啦?”那人掏出一沓子钱来,“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你咋不给我看的?”那人急赤白脸的说着,晃着钱。王老汉说:“你没有说实话。”那人依然犟着嘴:“我没有说谎啊。”“七天前你就看过了一家,也是和我一样用鳝血拉的。不过,那人用的血量有点大,给你拉过劲儿啦,又歪倒了这另一边了。”王老汉一脸惋惜的说着,摇摇头,“真没法子,我不敢破了祖先的规矩。另请高明,你走吧。”任凭那人如何央求,王老汉就是咬紧牙口不给那人治疗。
村上人对患者说,王老汉家敬着仙家呢。你瞒天瞒地瞒不过仙家,他的仙家灵着哩。
也许是为了防止恶性竞争,王家祖上订下一条规矩:只传掌门!
王老汉有俩儿子,遵循祖训,王老汉就把这门绝技传给了大儿子洪发。二儿子洪庆自小娇生惯养,中学毕业后,出门打工嫌受罪,在家干活又嫌累。眼瞅着哥哥给人看病,一帖鳝血一百块,见天进个百十块,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这个洪庆好赌,十赌九输。手头紧张时候,就去找哥哥要钱,一伸手就是二三百块。要个一回两回,哥哥都给他;三回五回,哥哥还给他。可是,嫂子不乐意了:“哼,没见过这样的。人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他倒好,光借不还……”洪庆再来伸手时候,嫂子说话了:“没钱!”“钱呢?”洪庆问。“钱都借出去了,人家还没有还回来哪。”嫂子撂下了脸子。洪庆一愣,扭头就走。
洪庆出了门,心里恨道:还亲兄弟呢。这个绝技都传给你了,借你几个钱花花都不借给,还有一点兄弟情分吗?哼,你不借给我钱,我也叫你挣不了钱。洪庆越想越气,跑到镇上卖农药的门市部,赊了两箱毒药。傍黑天,趁着夜色把两箱子毒药全部咕嘟咕嘟倒进了黄河故道的水泊里。第二天,村上人发现水泊里漂了一层鱼儿,肚皮朝上泛着惨白;还有不少黄鳝,直挺挺的浮在水面上。
洪庆回到自己家,朝床上一躺,心里暗骂:我把黄鳝都药死,看你怎么挣钱?恍惚间,门外悄无声息进来一个身穿绿色大氅的老人,老人嘴角一边一绺胡须修长飘逸。
老人指着洪庆厉声说道:“小子,几百年来,俺与你家世代居住于此,俺以血肉之躯供养你家繁衍生息,你家供奉俺家香火不灭。俺家待你家不薄,你为何对俺家下此毒手?害死俺家子孙。还我命来!”老人骂着,扑过来掐住了洪庆的脖子。
洪庆啊啊啊的挣扎着,终于醒了过来,一条蛇正缠着脖子,他吓得猛一拽,把蛇扔了出去。从此再也不敢对黄河故道里的那片水泊胡作非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