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我的白天。
很少有人愿意在黑夜里上班,尤其是在漆黑的路上。
我总是开着出租车在深夜扫客,没办法,夜班车总是有人开的,并且收入还不错,我终于扫到了一个客人,客人是女的,其实在停车之前,我的心在激烈斗争,三更半夜的路人都不一般,尤其是在黑夜缓慢行走的人,除了风月场的女人以外,很少有单身女客在凌晨两点半叫车的,让我放心的是女孩手中提着很重的行李,这是赶火车的征兆,我停下了车。
女孩上了车说道:“去新北站。”“是出差吗?”我攀谈着。“回家,齐齐哈尔。”女孩说。
我边开着车心里在本能地计算着,突然,我一愣,凌晨两点半到五点根本没有到齐齐哈尔的车,这是我开夜班车两年的经验。
“几点的车啊?”我探问。
“不知道,我男朋友在那等我。”女孩说。
我的第一感觉是女孩好像在骗我,或者是她的男朋友骗了她。“找男朋友一定要可靠。”我善意地提醒着。“当然了,我男朋友很爱我。”女孩说着让我看她手机里的大头贴,那是个很英俊的男孩。
车眼看就开到目的地了,新北站是开发区新建的一个综合性车站,离市中心很远。
我很快就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我的手禁不住发抖,去新北站一定经过那个路口,它旁边是这个城市最古老的殡仪馆,回魂岗殡仪馆,每次开车到这里,我都莫名地紧张。
“那是什么?”女孩道。她看着窗外,眼里充满了恐惧。车灯远远地照着殡仪馆的墙根,墙根儿有一个移动着的人形黑影,女孩回过头惊悚地看着我:“师傅,你看到了吗?在那个墙壁里,那是什么,你的车怎么慢了?”
我把脚从油门上移开,车在那个黑影前慢慢地滑行,车灯映在我脸上,我的脸露出可怕的狰狞。
“到底是什么,半夜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影子?”女孩看着我,可能她是被我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她看到我满眼都是恐惧。
“他好像是巡夜人,回魂岗殡仪馆的巡夜人。”我愣愣地说。
女孩打了一个冷战,她在颤抖中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女孩在那个十字路口下车了,她说那是她男朋友约好的地点,那儿离火车站很近,女孩消失在夜幕中,而我调了车头,车慢慢地转回了回魂岗殡仪馆,远远地,我看到了那个靠墙的人形,他还在黑暗中慢慢地移动着。
二
白天是我的黑夜。
我蜷缩着睡了一整天,女友的电视机声把我叫醒,她下班了。
素素满身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我知道她又忙了一天,像她这种职业不是每天都忙的,因为不是每天都死人。
“这么大的消毒水味,一定是大案。”我说。素素仔细盯着我看,我心里很慌,我最怕她这样看我,任何人体在她眼中都是被肢解的,她的目光就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在我身上的脂肪层里划着。
“是分尸案!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在新北站和回魂岗路之间的十字路口被分尸了,时间大约是凌晨三点,碎尸只有两只手和两只脚,它们拼凑在一个头颅的四周,是个鹰形图案,全局的法医都调去了,我是主检。”素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