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我找到了安居巷,这是一条类似江南小镇的古道,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由于下雨,显得格外的黝黑光滑,两旁鳞次栉比的土木瓦房交错地排列着,像是一个历经了百年沧桑的老人。
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家家户户的门框上都贴着绿纸黑字的对联,偶尔刮过一阵风,路旁的纸屑便飘飘忽忽地在细雨中飞舞。
一个穿着雨衣的清洁工正在不紧不慢地扫着地。
我走过去低声问道:“大婶,您知道去安居巷114号怎么走吗?”
她直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然后用手指了指街道的尽头。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空洞洞的好像没有任何的生机,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了隔着雨帽的脖子上有个111的编号,这让我十分奇怪。
在街道的尽头,我找到了114号房子,这是一家很阔气的宅子,门旁蹲着两只张着血盆大嘴的石狮,不过好像年久失修的缘故,显得十分的破落。石狮的旁边尽是些青苔,锈迹斑斑的大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没有什么人回应。
于是我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的正房门开着,我便走了进去,我一眼就望见一台老式的电脑蹲在桌子上,一旁是颇为壮观的石膏人阵,活像是走进入了兵马俑坑。
这时候,从里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见了我他先是一愣,然后冲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激动地说:“胡博啊,我的死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愣过神来,才知道面前的这位是我中学时候的好友,他叫周光槐,上学那阵,他家就在我的隔壁,后来不知到因为什么他父母就搬走了,他也跟着离开了。
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想不到儿时的同伴今天在这里相遇,我也激动的热冷盈眶。
我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他总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然后和我一起欢笑。这时候,又从另外的一间屋子走出来两个人,我认出来这是周光槐的父母,我顾不得多想便起身和两位老人打招呼,老人很热情,他们殷勤地端出茶水来招待我,这让我很是感动。渐渐地我发现,周光槐对过去的事好像并不熟悉的,他总是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睛,听我在诉说,然后随声附和。而他的父母也总是缄默着,他们脸上带着微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
周光槐挥了下手,他的父母便很听从地走回了刚才的房间。我感觉他们走路的样子很是僵硬,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我发觉,周光槐父亲的脑袋上的头皮好像要掉下来,那样子好像是戴着一件并不怎么合身的头套,我还发现他父亲的脖子上也有一行数字,好像是:113。
我正在愣神,周光槐突然问:“怎么了?”
“没……没事”我连忙说。
周光槐盯着我的眼睛呆呆地看了很久,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盯着我瞳孔后面的大脑皮层。我慌了神,连忙移开了目光,我指着他身后那一排排的石膏人说:“这都是你做的吗?”
他过了好久才笑着说:“是啊,总共114个,你看看多么壮观的队列。”
我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场景,我们两背着书包走在放学的路上,互相谈论未来的理想。我说我未来要做一个大作家,当问到他的时候,他却说了句令我们在场的伙伴都感到惊讶的话,他说他将来要建造许多新的兵马俑。
他忽然又说:“听说你最近混的还挺不错的,成了一名恐怖小说家。”他又指了指墙角的书架接着说:“你看,那里都是你写的书?”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书架上摆的都是《胡博恐怖小说集》,这是我的作品。然而这却让我感到震惊,他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我,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我所了解的他,也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毛孩子。
他转过身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他说:“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儿就出来,我要送给你一样东西。”说完他便朝里屋走了进去,在他转头的瞬间我又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行数字:114,这让我更加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