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胡老师,到时候需要布置什么您尽管说”江馆长笑着说。
“这样天色已不早了,您今晚就到我家里住吧”他看起来很热情的样子。
“不不不,”我连忙推辞,“我在镇子上的一家旅馆已经落脚了。”
其实我很清楚,多一分的亲密接触,我就多一分的危险,我甚至能想象到当他们突然发现我不是那个作家事后的场景。
我在文化馆的墙上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江馆长和那位作家的合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简直不会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巧的是他也叫胡博。
就这样,我在龙驹寨镇的文化馆里走了出来,我没想到逃跑,也没想到要回公司,我有一个更大的注意。
那天夜里,我几乎在网上找遍了所有的有关那个作家的作品和事迹,包括此前他在《故事会》上发表的那几篇作品,我都熟记在心,我决定:我要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我要取代他。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血腥屠杀,最可怕的其实是我们自己。
“假如这个世界上某个人想要取代你,你会怎么办?
“我们中国式的恐惧往往定义在妖魔鬼怪那些看得见的恐惧,然而西式的则是定义在血腥屠杀上的恐惧。
“其实这一切并不可怕,真正的恐惧其实是发自人的内心,你相信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超自然的东西吗?
“那些东西其实就存在于我们身边,但我们却不知道,它可能每天晚上都会爬到你的床边,瞪着一双黑乎乎的眼在盯着你,你却不知道……
“……”
我站在文化站的礼堂里,滔滔不绝地演说着。
我心里还是害怕的,我怕突然冲上台来一个人,他指着我厉声叱呵:“你究竟是谁?你这个冒牌货?……”
很庆幸,我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
台下人挺多的,有文化站里的工作人、有丹凤中学的学生、有社会上的文学爱好者、甚至还有小镇的记者,那些记者们拿着相机“咔咔咔”地照着相。
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既然我如今这么受人爱戴,那么为什么还要变回那个整天食不果腹的出纳员呢。
我看到了江德仁,他也坐在台下津津有味地听着,不过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难道他认出我了?
看他的表情,不太像。
他一直盯着我看,或者说他一直盯着我的身后看。
我曾经几次转过身。
身后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时候,一个女学生走了上来,她手里捧着一粟鲜花递到了我手里,然后又给我了个深深的拥抱。
“哗啦啦……”台下一片掌声。
签名会过后,会场很快就安静下来。
江德仁走过来说:“胡老师啊,今天您讲的真精彩。”
“哪里哪里”我连忙说。
“这样吧,您今天已经要赏光到我们家去,我都给太太说好了。”他似乎很热情。
“恩……,那好吧”看来没法推辞了,我只好答应了。
江馆长的家离文化馆不远,过了丹江河上的吊桥,对面就是他的家。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庭院,老远就听见狗叫声从院子里传出。
刚走进门,一个胖胖的女人就迎了出来。
“胡老师您来了,”她说,“快到里屋坐。”
“这是我太太”江德仁介绍说,“姓李,叫李桂芬。”
“胡老师啊,我老早就听说您回老家来了,我让老江请了您好几次,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江太太口若悬河地说着。
“来来来,快请里边坐。”江馆长打断了老婆的话。
进了里间,一大桌香气扑鼻的饭菜挤满了桌子,看来他们招待我的阵势不小啊。
“胡老师啊,您快请上座,我早就听说您的名字了,我们这一家子人呐都是您的书迷。您写的书,那是两个字的评语:真棒!……”江夫人说。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我应声道。
“这样吧,咱们先喝着。”说话间,江馆长就从里屋拿出了三瓶82年的丹凤干红葡萄酒。
……
转眼间酒桌上已是杯盘狼藉。
没想到这葡萄酒后劲还真大,我和江馆长都喝得醉醺醺的。
我一直奇怪,江馆长的孩子哪去了?
后来才听见醉醺醺的江馆长说:“我呀,没孩子。父母也去得早,家里就剩我和妻子两个人了。唉……”说道伤心处江馆长眼眶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