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马铭很内秀,原来就会摆弄收音机。周日闲来无事,他从委托部买来一台不响的破烂电子管收音机,经他修理、调试,竟然枯木逢春,接上电源哇哇唱得山响。这给背井离乡的远方游子,增加了一点乐趣。当时,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大破四旧”的动乱中,电影院里的观众寥寥无几。因为老是翻来覆去地放映《地道战》和《列宁在1918》那几部老片子,天长日久谁肯问津?而电台播出的节目,除了造反、夺权之类的所谓新闻之外,文艺节目只有八个“样板戏。”长年累月,人们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在乏味无聊之际,马铭和安然都想换换胃口,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便在宿舍无人时,悄悄把收音机的调谐指针拨向了海外的频率。《中央电台》(台湾)和《莫斯科对华广播》节目,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乐园。自由世界的“繁荣”,海外的诱惑,令他们心驰神往。久而久之,就像吸了鸦片一样,不能自拔。至于他们会不会与海外有联系,只有天知道!直到半年前,马铭的妻子调来本厂分到家属房,这才结束了这对黄金搭档的合伙“经营”。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全厂竟然会掀起如此大规模的清查偷听敌台的群众运动!为了逃避打击,马、安在批斗会上扮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双簧闹剧,然而,事与愿违,安然的发言还没有结束,便有人振臂呐喊,领呼口号:
“打倒马铭!”
“打倒安然!”
“只许老实交待,不许蒙混过关!”
“避重就轻绝没有好下场!”
……
群情激愤的口号声,惊心动魄,震撼大厅!顿时,惊慌失措的安然,鼻尖上冒了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冷汗。随即,两名群众专政队员给安然戴上了黑牌,然后掐着脖颈往下一摁,横着推向马铭的身边。揭发者竟然变成了“阶下囚”,两个难兄难弟并排弯腰,成了一对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