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楚小姐梳洗打扮一番,翻箱倒柜找衣服首饰,却没挑到一件中意的,她叹了口气说:“相公,妾身的衣饰已经过时了,相公你是一家之主,替妾身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吧。”李浩天说:“前一阵子,娘子为我忙里忙外,捐官花了不少银子,我是该为娘子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楚小姐拿出几副旧的金钗儿金钏儿珠花,对李浩天说:“相公拿这几副首饰到首饰店重新打制一下,这串珠花扎成最时兴的式样,珍珠要挑太湖的上等品,也还需再加上几颗。”李浩天接过首饰,乐颠颠地一一照办了。
几天后,衣服首饰都取了回来。楚小姐看后说:“这衣料不错,裁剪也很得体,首饰打制得更是精巧。”当她看到那串珠花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皱着眉头不悦地说:“这哪是什么太湖珠,分明是用赝品冒充的,相公,这珠花是从哪家商号办的?”李浩天大惊失色地说:“不能吧,这串珠花是在珠宝市最负盛名的店铺订制的,难道还会蒙人售假?”楚小姐冷笑一声说道:“相公真是个书呆子,岂不闻店大欺客的俗话,这鱼目混珠的勾当岂能瞒得了妾身?”李浩天听了就要去找那家珠宝店理论。楚小姐说道:“天已晌午了,饭菜都烧好了,吃饱肚子再去也不迟。”说着,让佣妈端上香喷喷的饭菜。楚小姐坐在一旁瞅着李浩天吃了才放心。
吃过晌饭后,李浩天赶到那家珠宝店,拿着珠花大声嚷道:“你们卖多少钱不说,怎么也不能用假货蒙人那?”店伙计取过珠花一看,说道:“咱们店是百年老字号了,绝不会以次充好,你休要换了假珠来无理取闹,败坏本店的名声?”李浩天勃然大怒,一时间,两人唇枪舌剑各不相让。吵着吵着,李浩天猛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口渴难忍,便扯着衣领大声嚷道:“渴,渴死我了?”一个小伙计好心,端来一杯香茗让他润嗓子,李浩天头也不抬,几口就喝了下去。谁知工夫不大,他突然脸色惨白,双手捂住胸口,指着店主断断续续地骂道:“好狠心的店……主,竟在……茶里下……毒……”说罢,一头栽倒在地。店伙计慌忙上前一探鼻息,早已断气了。
李浩天一死,立刻惊动了不少街坊邻居,一时间把珠宝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店主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顶绿呢小轿停在店门口,佣妈掀开轿帘,楚小姐走下小轿。佣妈扶着她分开人群,来到店主面前,佣妈对店主说道:“老板,这是我家少夫人,我家老爷到贵店换珠花,许久不见回家,少夫人不放心,特意乘轿过来看看。”话音未落,楚小姐一眼看见李浩天躺在地上,她一下子扑上前去,抱着他的身子大哭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珍珠真假尚且不谈,店家你怎能置我丈夫于死地呢?天理难容啊,咱们找地方说理去?”说罢带着佣妈,乘着轿子走了。
店主惊慌失措地找人来验尸,说明确系毒发身亡,他不由害怕了。心想:人是喝了店里的茶水才死的,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真上了大堂,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这场官司,倾家荡产不说,弄不好还得搭上性命,不如去跟丧家商量商量私了吧。
想到这,店主忙先把李浩天的尸首装殓好,然后找了说客去见楚小姐。楚小姐开始说什么也要告状,说客劝了半天,她才说道:“店主要不想以老命相抵,倾尽家产相赔也行?”说客回去如实禀报后,店主才知道对方图的是银子,为了保住性命,他只好拿出4万两银子赔偿。楚小姐拿过银子,才购了上等棺木,盛殓了快要发臭的李浩天尸体,带着佣妈扶柩出了京城。
数日后,某地小客栈来了位满身重孝的标致少妇,身后还有一辆装着棺木的骡车。这少妇对客栈老板哭诉说:“奴家姓苏,浙江桐乡人,灵车上拉着奴家的父亲,他老人家多年经商在外,不幸死于客地。奴家想在此等候从家乡赶来接应的表兄。”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楚小姐。原来李浩天死于非命,并非喝了毒茶,是她在饭中下了毒,骗得钱财后,又改名换姓去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