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贺老太的声音很冷淡,王二觉得很无趣。
“我听人说,过了卡洞坪,再往前走一点,就到垭栳寨了是吗?”
贺老太猛地停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王二,把王二看得往后退了一步。“去垭栳寨?不急,过了今晚,吃饱喝足了,再走不迟,反正你算是老七他们的恩人了,我不会收你钱的。”贺老太的声音还是很冷淡。
王二张张嘴,没说话,觉得贺老太的话里透着一股子不祥的古怪味道。贺老太领着王二进了二楼最右边的一间房,房间不大,但是还算整洁。
王二看到那张干净的床,忍不住就想一头扑上去睡它个昏天黑地。贺老太指了指床,说:“早点洗洗歇着吧。吃饭的时候,我会给你把饭送上来的。”说完,关上门走了。
王二擦了把脸,倒在床上便睡着了。而此时此刻,贺家竹楼的另一间屋子里,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男的是老七,女的则是贺老太。老七的脸色有些苍白,贺老太的脸则拉得比刚才更长。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很久。突然,贺老太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地看向老七:“你说那个外乡人救了你们?他……怎么能有办法救得了你们?”
老七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贺老太,咧开嘴,笑了。贺老太看见老七的牙齿闪着白森森的光……
4、有女同室
王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嘴角流出的涎水已经打湿了被角和枕头。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个什么梦,是梦见娶媳妇还是梦见吃了顿饱饭——王二现在觉得自己快饿死了。
“谁?”王二迷迷糊糊地问。
“我,来给你送晚饭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而且有些飘忽。
王二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了门。门外的确是个年轻女人,女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好像戴了张没有弹性的面具。这个神情冷漠的年轻姑娘把一个藤编托盘递给王二,没等他答话,就径直走进了他的屋子。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首著名的《嘀格调》:
一根嘀格嘀格的树儿,打一个嘀格的床来。
一个嘀格的姐姐哟,配一个嘀格的郎。
一个嘀格的姐姐哟,配一个嘀格的郎哟。
种一个嘀格嘀格的田儿,打一个嘀格的粮来。
生一个嘀格的孩子哟,当一个嘀格的娘。
生一个嘀格的孩子哟,当一个嘀格的娘哟……
是啊,种树,打床,姐姐嫁郎;种田,打粮,生娃当娘,这么简单的幸福,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殚精竭虑机关算尽,却就是得不到。
比如一步步变成恶人的老七,比如做人不成做鬼也不成的阿四和朵玛。
比如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坚守一辈子的贺娘娘。
比如一无所有到连娶媳妇过日子都最终成了奢望的王二。
再比如像我的朋友一样,在一座座城市里,东奔西走,供得起今天供不起明天,供得起爱情却供不起婚姻的普通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