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也不知什么时候,陈立神情恍惚地回到家里,妻子李娟迎上来。李娟在县肉联厂工作,她下班早,在家里早把饭菜做好了,还弄了二两白酒给陈立放到桌上。每天晚上她都要给陈立喝点白酒,说是这样可以活血解乏。可是今天陈立心里有事堵得慌,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李娟不解,一问,陈立就把算命瞎子说的话对妻子说了,李娟听完神色异样、改容变色的,安慰陈立说:“今晚上我和儿子都不睡,就看着你,到了下半夜三点说啥也不让你睡觉,看谁还能勾走你?明天说他算得不准咱砸他卦摊去!”
就这样,李娟把事跟儿子说了,十一岁的儿子大龙笑话爸妈说:“都啥年月了,你们咋还信这个?”李娟说:“不是信不信的事,癞蛤蟆跳脚面上,不咬人可咯应人!儿子,为了你爸爸别睡啊!”“好吧,为了爸爸,我也迷信一回。”大龙兴奋地答应了。可他毕竟是个孩子,白天上学累一天了,到了晚上就犯困,尤其到了下半夜,任李娟叫了一回又一回,最后还是睡着了。
时间说着就到了下半夜三点。陈立早在床上睡了,李娟还在咬牙硬挺着。就在这时,李娟听到有人敲门,迷迷糊糊去开门,陈立家住的是一楼,离辽河不远。李娟打开门一看,外面没人。这时候呼隆隆从她身后跑过一人,李娟一看是陈立,两手捂着脸“咚咚咚”的跑出门去。李娟被陈立撞倒了,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救人哪!快救人哪!陈立要跳河啦!”邻居们都被惊醒了,出来问怎么回事,李娟指着正往辽河那跑的陈立说了一遍经过,大伙就跟着追怎么也撵不上,眼瞅着辽河边上有个黑影“扑嗵”一声扎进河水里不见了。这里的水势湍急,李娟知道陈立不会水,自己又是个旱鸭子,哭着喊着求邻居们下去救人。邻居当中倒是有会水的,可天这么黑,水这么急,谁敢下去啊!就打手机报警,不一会儿,“110”来了,黑灯瞎火的也没办法,忙乱一通天亮了,于是开始打捞,当天没捞着。接下来,沿着河捞了几日也没踪影。
陈立就这样失踪了。
一晃儿,时间过去了半年。却说李娟没了在县里工作的陈立,立马让厂里放了假,每月只拿几百元的生活费,家里的经济一下子紧张起来。就有人张罗着要给她介绍一个。李娟说:要找人也行,不过得碰上三件事:一是那人也得姓陈,这样孩子就不用改姓了;二来也得是公务员,得在县机关工作,那里收入高,以后生活有保障;三是男方到女方家入赘,房子就不用卖了。这三条介绍人都没啥说的,于是开始按着李娟的要求找人。
说来巧了,没费多大劲,就在县机关里找到了这个人,也姓陈,叫一飞,比陈立小一岁,是个部长。工资收入比陈立高得多,刚和老婆离了婚,净身出户,住在单位里。这样,介绍人一说合,两人很快登记成了一家人,李娟又被厂子找回去上班了。
陈一飞是县里的部长,被人宴请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常常半宿半夜喝得醉熏熏的回来。每到这时候,李娟就会去厨房给陈一飞做点解酒汤解酒。这一天,陈一飞又喝多了,李娟刚把汤熬上,陈一飞在卧室里嚷着要吐,李娟急忙叫起儿子让他看着别让汤沸出来,自己拿了痰盂给陈一飞。大龙睡得正香被叫起来,迷迷瞪瞪走到厨房埋怨:“以前的爸爸活着时,从来不闹人,这个后来的爸爸真麻烦……”这时,就见煤气火苗扑扑跳了几下,陈立从火苗里钻出来,头上顶着好大一块水泥板,脖子上套着丝巾,舌头伸出老长,眼睛里向外流血,说:“大龙,难得你还记着爸爸,爸爸死得冤哪!”吓得大龙“哎呀”一声完全醒了,却不见了爸爸,正纳闷刚才是做梦还是真事时,李娟在卧室里听到儿子的惨叫声,慌忙跑出来,抱住儿子问怎么了。大龙说刚刚梦见爸爸了,脖子上勒着丝巾,是妈妈以前系过的那条,眼睛里还往外冒血。这一说,吓得李娟脸上变了颜色,打了大龙一巴掌说:“你这死孩子,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尽看那些,做梦也不好好做!”这时,大龙又上来了困劲,肚子也有些疼,神情恍惚的回房睡了。
李娟顾不上熬解酒汤了,急急跑回到卧室,对陈一飞说:“你得想想办法了,这些日子我都不敢进厨房了,进去心里就突突。操作台下面的‘呜呜’声也越来越大了,该不会是死鬼在闹吧?”陈一飞说:“没事,说不定是老鼠哪。赶明儿我想办法。快睡吧。”
第二天,陈一飞没去上班,弄了些水泥、砂子,把厨房操作台下面又重新抹了一遍。直弄到天快黑了才收拾利落。这时,有个女人打电话来,说是请他吃酒。李娟听到了,横眉立目地警告说:你别忘了说过的话,你要敢出去胡来,小心我真把你那东西剪了!陈一飞讪笑着说:你怎舍得呢?没了那东西,生活还有啥乐趣呢?洗巴洗巴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