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掌灯十分,有人来敲门,伙计一看是廖静雨和女儿小菲。伙计忙将二人让到屋里,然后到楼上通知太太和少爷。楚文常听罢,神情振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送上门来了。将枪压满子弹后,就冲下楼来。 看着杀气腾腾的楚文常,廖静雨惊呆了。“贤侄,你这是为何?”
“你还佯装不知,你用一副几文钱的破画,骗了我家五千块大洋,致使我家财散尽,父亲於气身亡。此仇不报,我妄为人子。”楚文常气愤满腔。
廖静雨说:“不不不,那画真的是真的,只是装裱有些问题而已,我只所以没告诉你父亲,我是怕他找人重新装裱,那就把这画给毁了。”
“你住嘴”楚文常说着枪就响了,子弹噗噗地穿过廖静雨的胸膛。廖静雨本想站起,可又被枪击倒在椅子上。鲜血汩汩而出。小菲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哭喊着扑了过来。“爸爸,爸——!”
廖静雨拉着小菲手。“小菲呀,这是误会,我本想把你嫁楚家,不想有此误会,是天意如此,只恨我事业半途,有负于同仁啊。小菲,你不要记恨楚公子,你更不要找人来寻仇。他们不是坏人。是误会了。——你马上离开这里,又会儿警察就该来了。”
小菲点了点头,廖静雨这才闭眼去了。
就在小菲走后不久,警察就到了。一看椅子上的廖静雨,警察小队长大吃一惊。“这是革命党头子啊!楚公子,你这回可立了大功。”
楚文常一愣,原本杀人等着被治罪,可现在不能被治罪了。可楚文常高兴不起来。刚才他听到了廖静雨的话,让他有些糊涂,或许是廖静雨走眼了,也没发现画的真伪。或许——楚文常脑袋乱极了。
果然在第二天楚文常被招到大都督府,被封为警备司令部讨缴科的副队长。初着警察服,挎上连珠枪,楚文常觉得风光极了。可后来几次行动,楚文常就有些倦了。天天抓革命党,然后枪毙,有的还是孩子,孩子那纯净的目光让他夜不能寐。所以他决定也象阿玛当年一样弃官回家经营四宝文店。所以仅仅干了半年,楚文常就辞职回家了。
本来楚文常想散淡过日子,可祸水还是从天而降。这天在警局的好友张全慌张来报说。“你赶紧逃走吧,警局要把他当成革命党给抓起来治罪。”
原来楚文常辞职让队长很不舒服,就搜集素材要治楚文常,终于听说还珍藏廖静雨的对联,这还了得,珍藏革命党的对联,所以上报了司令要来抓人。楚文常听罢不敢耽搁,连夜逃往南方。在古城南京,楚文常悄悄住了下来。
好好的一个家,说败就败了,由于出走匆忙,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还好,所藏的字画却一个不少。为了度日,楚文常和母亲商量,决定先卖些字画好维持生计。楚文常找到一个很大的古董行。就先把花了五千块大洋的画拿出来,想用此画换几十块大洋。古董行老板一下呆在那里。楚文常见状说。“是绝对的真品,只是装裱有些问题。”
老板说:“真品,是真品,只是我这店行收不起呀。”
楚文常问。“先生咋这么说。”
老板说。“敢问先生,此画少三万块大洋买否?”
楚文常一听愣在那里,此画果如廖先生所说。楚文常如重锤击顶,也不知老板还说些什么,拿起画轴,转身出了店门。
回到家里,楚文常当母亲一说,母亲也呆立住。“如果是这样,那廖先生没错,你阿玛他——天哪!”骆艳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为了证实古董店老板的话,楚文常和母亲一同走了三个大古董行,其中有两人鉴定,此画为绝世珍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古董说,“这画是原拥有者怕此画被人夺走,故意将此画揭裱倒装。所谓揭裱倒装,即是将原画分两层揭开,然后把下面的那层放到上面,把上面这层放到下面,让人感觉是一般的揭裱画。此画只要经高手复原,那就跟原作一样。可见原有者的良苦用心,令人汗颜。”
回到家里,骆艳秋病倒了,而且日趋严重,不能走动了。骆艳秋说:“文常啊,我们家的破败,是智不如人,可我廖先生枉死,是我们错怪了,妈日落将息,不能亲自跟小菲道歉了。你一定要找到小菲,将这幅画送给她,也算是咱们的赔罪。你的生死要小菲裁决吧。文常啊,那日廖先生是领小菲来咱们家提亲的,你却——呜呜呜——”骆艳秋痛哭不止。楚文常也陪着母亲哭。“妈,我知道。”
没到一日,母亲便带着遗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