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此时已心乱如麻,把赤间放下,恢复原来姿势,然后冲出机器室。虽然他也看到传真机的开关开着,福岛电送的文件正一件一件地吐出来,可是却无暇兼顾了。
“快来人呀!叫救护车。赤间主任倒在机器室……”
他边往灯光亮的经理课跑,边叫着。
他的下颚不住抖着,醉意已经全消。
两位还在加班的经理课员跑出走廊,春山指着机器室,舌头好像打结似的,勉强挤出“电报传真机旁”几个字。经理课员们呆立在春山面前,因为,他的脸和手都沾满了血迹!
然后,他们跑向机器室。春山则冲入经理课,抓起电话,大约过了五秒钟,他才想起现在总机并无人接线。于是,他转头寻找有拨号盘的电话机,总算找到了,立刻拨119。
在他的判断,赤间还活着,拨119较适当。如果随便拨110,说不定会有损公司的名誉,这是身为管理干部的一种警觉心理!
他拼命调匀呼吸。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答应立即派救护车赶来。
春山回到机器室。一位经理课员脱下办公用上衣,按住赤间主任的伤口,另一人则茫茫然呆立一旁望着,两人脸色都苍白无比。见到了春山,都露出一副得救似的表情,齐声说着:
“春山课长,这是怎么回事?”
“主任已经不行了,他死了。啊,不,他还活着,刚才嘴巴还动了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这两人都是年轻课员,畏怯地问着春山。
春山真觉得倒霉透顶,怎会遇上这种事!可是,既然身为课长,面对这种状况,就一定要当年轻职员的模范才行。
“你马上下楼,到门外等救护车,将救护人员带上楼来。快点!”
春山命令在一旁呆立的课员,那人立刻冲出走廊。
“更衣室旁有个棒球队的储藏柜,里头应该有毛巾和伤药。你快去拿来。”春山又命令另一位同事。
同时,他代替对方按住赤间的创口。此时,赤间似乎只剩一口气,连呻吟声都发不出了,只是张开嘴,身体微微抽动着。
春山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下注视着赤间,他观察着对方灰白的头发,和那张满是油脂的脸孔。平常,他老是毫无顾忌地怒斥下属,是职员们最畏惧的人物,虽有能力,却毫无品德!
但是,一旦重伤昏倒,却只不过是个瘦小、猥琐的老男人而已!在春山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丝报复的喜悦掠过:这是你的报应!
即使在升任课长后,春山也曾被对方当众痛斥过两次,当时心中的怨恨,他永远无法淡忘!
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赤间就这样死了,谁会是下任总务主任呢?不管是什么人,至少公司内部的气氛会比现在轻松多了吧!
但是,很快地他连忙将此种想法拂出脑海。现在就急着想象继任人选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像春山信一这样的人,绝非冷酷无情之人!他目前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救活这位如阎王般的总务主任,绝不是为了向对方施恩,完全是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暗袭赤间呢?
经理课员拿着毛巾和药水回来了,不久,救护车也到了。这时,春山才注意到电报传真机的受讯灯还亮着,文件输出架上堆满了纸。他拿起来一看,一部分是致送赤间的人事调查报告,另外一部分是致送春山的有关P公司的调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