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赵二位捕快领命退出,赵正说道:“如此复杂案情,薛大人却只给三天期限,叫我们如何能找到线索呢?”李刚道:“薛大人不是说,只要抓住赌、财二字,用心察访,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吗?我看就从赌徒身上打主意。”于是二人便乔装打扮,暗中察访,前两天毫无结果,到了第三天,赵正愁眉不展地对李刚说:“今天是满限的日子,再找不到线索,咱们就等着屁股跟板子亲嘴吧!”李刚说:“别泄气,再多走走,没准今天能有收获。”二人边走边聊,不觉来到西门街口,抬头一看,路边有家小酒店。赵正说:“咱们进去先喝两盅,反正该死活不了,先快活快活嘴再说。”二人进得店来,见靠墙一张桌子上已坐了两个人,翘腿架脚,一看就不是规矩人。李赵二人买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拣张挨近的桌子坐了,一边小酌一边用心听那两人扯淡。其中一人说:“大花鞋那骚娘们儿满嘴里跑舌头,她能有个真话?她好容易攀上这棵歪枣树,肯轻易撒手?”另一个说:“那棵歪枣树快不结枣啦!大花鞋说,那家伙赌博把本钱都输光了,肉铺子眼看就要关门了。”那一位哈哈大笑说:“傻兄弟!我说那骚狐狸精的话信不得吧!今天早晨我还看见魏雄赶着两头大肥猪回来,那唐氏在门口媚笑着迎接他,手上还戴着两个金镏子,美得屁股都要掉下来了,不信咱们现在就瞧瞧去。”说着两人就走出了店铺。
这边李刚赵正一听到跟“赌”字沾边的情况,立时来了精神,又听他们说的是那天被人告上大堂的一对淫妇恶棍,就觉得这里边有戏。二人互相使了眼色,就起身出了酒店,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两个人。那二人来到一家肉铺子跟前,指手画脚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缩头缩脑地溜走了。李刚说:“走,咱们进去打探打探。”进了店,只见肉案后面坐着一个妖艳的少妇,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说笑。李赵二人见这大汉膀阔腰圆,手像小簸箕一般,两眼凶光闪闪,便笑说:“我们想买十个猪苦胆回去配药,麻烦掌柜的帮帮忙。”那大汉听了,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那妇人站起来伸出三个手指说:“现成的只有三个,要么你先买去,要么过两天再来看看。”这时,李赵二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来那妇人无名指上戴着黄澄澄的金戒指,戒面上嵌着一朵荷花,十分惹眼。李刚心中一阵激动,忙说:“医生说少了不行,要么我们过两天再来吧!”说罢,二人退出店来,急忙回衙禀报去了。
薛大人闻报,拈须笑道:“这就有些对卯了。”便立即升堂,命李刚赵正带兵到西门肉铺将魏雄和唐氏缉拿到堂。不多时,二人押到。那魏雄一边挣扎一边口呼冤枉,拒不就范。薛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狂徒,你知罪么?”魏雄叫道:“小人一向安分守己,又没做犯法的事,有什么罪?”薛大人冷笑道:“你到处寻衅斗殴,欺侮孤儿寡母,横行霸道,难道这叫安分守己么?”魏雄道:“大人不要听信别人胡言,小人没有此事。”薛大人便叫书吏将那老妇人的诉状念给他听。读罢再问:“可有此事?”魏雄这才软下来,但仍然狡辩道:“此事虽有,但不是我寻衅闹事,是她儿子调戏我女人,我才上门去理论。”薛大人又问:“那孩子是如何调戏你女人的?”魏雄一时语塞,那唐氏却不知羞耻道:“我求他写信,他就捉住我的手求欢。”薛大人乘机追问道:“那后生握的是你哪一只手?”唐氏迟疑了一下,举起右手说:“就是这只。”薛大人果然见她手上戒指闪亮,便说:“你手上是何物?”唐氏道:“是魏雄给我的戒指。”薛大人道:“呈上来我看。”那妇人便摘下右手戒指。薛大人又道:“左手一只也摘下来。”唐氏无奈,只得将两只戒指一并呈上。
薛大人将两只戒指拿起细看,见上面果真嵌有两朵珐琅莲花,又看里边凿有“宝昌”二字,便轻声问书吏:“本地可有宝昌银号?”书吏答道:“东门是有个宝昌首饰铺。”薛大人点点头,转问魏雄:“你这戒指从何而来?”魏雄回道:“三年前在银店打的。”薛大人又问:“你不知道不要紧,自然有人知道。”便命衙役去东街宝昌首饰店请掌柜的到堂。
不一会,宝昌号掌柜来到。薛大人对他说:“我这里有两件首饰,不知你可认得?”那掌柜的仔细看过了,回道:“这戒指是敝号制做的。只因这上面有两朵莲花,所以小人记得深刻。”薛大人问他:“你可记得这对戒指是何人订做?花了多少银子?”掌柜回答:“记得记得。打戒指的人是护国寺的杂役刘贵,他说他的对象名叫荷花,所以指定要在戒指上镶嵌珐琅莲花。此戒指每只重二钱,加上镶嵌莲花的工钱,一共收了他四两银子。”薛大人笑道:“好了,就是请你来认认这两只戒指,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