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二牛脑袋绕不过弯来了,小兵写“埋人”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死了后叫我们帮着埋?这事儿他不说,别人也不会不管呀,他为啥那么急切地用血写字?埋人,埋的到底是谁?
三个人一时都不说话了,这时,后屋突然传来“当”的一声响。周卡莫打了个激灵,问:“谁?”
二牛和秋叶互相看了一眼,二牛勉强笑道:“是俺娃小牛。”
周卡莫看看这两口子的表情,想了想,就大声喊道:“小牛,快出来,大爷给你带苹果来了。”话音落地,后屋却半天没有动静,周卡莫不禁一笑:“肯定不是小牛,小牛听说有苹果吃,能飞过来。”
说着,周卡莫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后屋走去,二牛和秋叶赶忙去拦,却来不及了。刚到后屋门口,周卡莫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跨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屋角的小兵。周卡莫愣了半晌,小声问道:“是个八路?”
到了这步,二牛只能点点头,秋叶连忙说:“他大伯,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周卡莫叹了口气,就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二牛说了小兵的来龙去脉,周卡莫不禁一拍大腿:“二牛,你真糊涂啊!就这样把人藏屋里?”二牛瞅了一眼小兵,说:“人还没断气,说啥也不能把他扔出去啊……”
周卡莫道:“谁让你扔出去了?我是说,这事得考虑周全,要是鬼子来搜村,这么大的血腥味……到时候,全村人的命可就都保不住了。”二牛瞅瞅周卡莫,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周卡莫沉思了片刻,说:“你们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转身出了院子。
周卡莫这一走,二牛和秋叶心里可就烧开了锅:一会儿后悔不该放走周卡莫,万一他去日本人那里告密可咋办;一会儿又指望周卡莫能和自己一条心。两人正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周卡莫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拎了个小包,打开一看,包里的东西还不少,有药丸,也有草药。二牛和秋叶这才放下心来。
周卡莫把草药煮成汁,给小兵全身上下擦了一遍,真是神了,那满屋的血腥气顿时没了。接着周卡莫又给小兵喂下几颗药丸。忙活完了,他坐在一边擦汗,二牛就问:“你看这兵娃娃还有救吗?”
周卡莫摇了摇头:“你看他全身都是血疙瘩,大概撑不了几天了。这药吃下去,只好听天由命了。”
小兵这几天一直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吃下药不久,他又醒了过来。周卡莫就和二牛两口子商量,得把“埋人”的事说清楚。二牛就去找纸,可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周卡莫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来,说:“我带了笔,可没带纸。”秋叶这看看那瞅瞅,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只纸叠的小老虎,那老虎里面填了些棉花。秋叶就把纸老虎递给小兵,说:“小兄弟,你有什么话,就在这上头写吧,家里没纸了。”就见小兵的手直哆嗦,提笔在纸老虎的肚子底下“写”了好一阵,手一松,又迷糊过去。
三人急得干瞪眼。周卡莫把纸老虎放在桌子上,想了想说:“要不还是我拿回去给娃看看。”正说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院门被推开了,走进两个人来,在院子里“哇啦哇啦”一阵嚷嚷。周卡莫和二牛两口子赶忙出来一看,不禁两眼发黑,眼前是两个操着东洋话的日本兵!
这两个日本兵一胖一瘦,腰里都别着枪,靴边插着匕首,不知为什么没有穿军装,可能是出来探听消息的侦察兵。他们大模大样地走到院子里,冲二牛比画着,做了个喝水的姿势。三人明白了,小日本口渴了,这是要喝水。秋叶凑到周卡莫身边,低声问:“你带来的那个小包里,有没有吃了就死的药?”周卡莫直咬牙:“都是救人的药,我哪知道日本兵要来?”
这下坏了,日本兵要是知道后屋藏了个八路,全村人就没命了。不过,幸亏周卡莫用药把小兵身上的血腥味遮住了,不然日本兵早就发现异样了。现在只能想法尽快打发这两人离开,想到这儿,秋叶忙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递给日本兵。两人接过来就一通猛灌。解了渴,胖日本兵瞅了瞅三人,连说带比画,好像是问,怎么这家有两男一女?二牛也比画着回应,说周卡莫是来串门的邻居。
这时,瘦日本兵喝完水,晃悠着进了屋,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二牛顺着他看的方向一瞅,差点没吓趴下——刚才三人到院子里太急,没来得及把那个纸老虎藏起来。现在,瘦日本兵正好奇地瞅着那只纸老虎!
3. 虎口求生
这时秋叶也明白过来了,她快步进屋,想收起纸老虎,不料瘦日本兵一把抢了过来,捧在手里,向胖日本兵晃了晃,看样子他十分喜欢这小玩意儿。最后,瘦日本兵竟把纸老虎放进了自己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