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水昆瞅着自己,渐渐露出了凶光,山友老汉也怕他狗急跳墙,忙一转口:“煮羊肉没啥嚼头,大过节的,要不,我给咱来个新花样!”
山友老汉把羊胃翻过来,把羊脖、羊下水和一些腿肉、肋条肉塞了进去,又在庙旁揪了把枯草:“羊肉火大,这是连翘,正好清热。”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呀,没盐。让我找找,这儿好像有人住过,要是能找到丢下的破盐罐涮涮,就享福喽。”
山友老汉边说边进了庙,往土炕旁的庙墙缝隙中凑。他放了一辈子羊,受过风,有时发作起来头痛得睡不着,就备了些止痛片和安眠药,用黄草纸包着塞在了墙缝中。只要找机会摸出来,偷偷放到羊肉里,哄着马水昆吃下,等他一睡着,自个儿就能脱身了。
可是山友老汉一摸索,心却一沉,那条缝刚刚被人用泥抹平了!
马水昆见老汉对墙发愣,从行李包里翻出一袋盐:“那儿露风,我用泥刚抹了。”
山友老汉没办法,只好接过盐,往羊胃里加了,然后扎好口,把羊胃煨在火堆下的炭火中。不一会儿,鲜香的羊肉味儿就飘散开来。
马水昆尽管馋得直吞口水,但眼睛始终不离山友老汉。老汉眼望着火堆,手却一刻也不敢离开腰间的刀把。
气氛渐渐变得紧张。4.羊神传说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山友老汉想着,干笑了两声:“大侄子,大过年的,咱俩干坐着,多闷得慌啊!你不是说有酒吗?拿来让我抿两口,我给你讲个故事。”
山友老汉是怕这么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所以想缓缓气氛。
马水昆不明白老汉用意,茫然地抬起头,从行李箱里取出个矿泉水瓶子。山友老汉接过尝了口:“这酒档次不低啊!大侄子,你知道咱们呆的,这是个啥庙吗?”
马水昆摇摇头,山友老汉说:“这庙只怕在全国都是‘蝎子的尾巴’,独(毒)一份,是羊神庙。”
马水昆咧了咧嘴:“给羊建庙,难道这羊神是羊倌?”
山友老汉一指庙中的神像:“这像本来是羊头人身,可多年前,羊头就被人偷了,现在只剩个人身了。”
马水昆来了兴趣:“莫非这羊神是妖怪?”
山友老汉叹了口气:“这羊神啊,其实是个姓羊的探花郎。”
也不知哪朝哪代,有年科举,一个姓羊的青年中了探花。琼林宴上,皇上看着座下以状元、探花、榜眼为首的青年才俊们,龙颜大悦,于是吩咐将自己最爱吃的破脂羊肉赏赐下去。那破脂羊肉鲜美异常,是囫囵煮的,得用手抓撕,香得众人舌头牙齿不停地打架。
皇上坐在龙椅上,无意中往下一瞟,不乐意了:只见羊探花吃完了肉,从席上抓起块热面饼,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羊油。皇上心说这小子也太讲究了,谱摆得比朕还大,竟然用面饼擦手!皇上一生气,拂袖而去。
羊探花逆了圣意,被贬到羊县做了个小小县令。这羊县可是苦寒之地,不过附近正好出肥羊,还担了份贡羊的皇差。每年秋后,县令把附近贡上来的羊集结挑选,烙印点数,每千只为一群,由羊倌赶往京城交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