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为了给娘“二次开刀”的事,平安和妻子张梅再次杠上了!
平安坚持要给娘做第二次“置换手术”,并坚持手术后让老娘住到自己家来,免得再发生负重跌倒的事。张梅则将手伸到平安面前,只说了两个字:“钱呢?”
平安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啊,娘第一次做手术,已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要再拿十万做第二次,钱从哪儿来?
见平安神情有些松动,张梅又在一旁敲起了边鼓:“之前花了十万,只保了娘三个月的行走自如,现在再花十万,又能保多久?娘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她能经得起这么反复折腾吗?”
平安觉得张梅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一想到娘不做手术,余下的生命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娘是个要强的人,这样的“半瘫生活”会让她感觉生不如死的!
再三权衡之后,平安还是决定卖掉老家的房子,给娘做第二次手术。可是,平安到乡下问了不少人,老家那几间破破烂烂的土砖房,最多也只能卖到五万,离十万还整整差了一半呢。
当平安垂头丧气地回来后,没想到张梅却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有人帮着联系了一家医院,只收五万,就可以做手术!
原来,在平安回老家张罗卖房时,杨不群竟通过张梅的一个亲戚找到她,说可以联系到一家只收五万,就给做“置换手术”的医院,张梅一听,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赶忙找到了联系人杨不群问明情况。可当平安听说那家医院是民营的,便摇头说:“我还是只信孙医生!孙医生连红包都不收,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信任!”
杨不群却不屑地撇撇嘴,冷笑着说:“他能得到钱,当然不屑于小小的红包了!公立医院的收费那么高,你以为是医疗成本高?里面的猫腻太多了!一只人造关节成本才两三万,医院报价十万,绝对是乱收费!”
张梅也一个劲地在一旁附和,平安想到乡下老房子最多只能卖出五万,只好答应给娘转院。
平安娘要转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朱大山耳朵里,他当即赶到医院,一头撞进了孙医生的办公室。
此时,孙医生正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的父亲打电话。自从他母亲离世后,父亲由于行动不便,几乎是足不出户,孙医生每到整点就会给父亲打一个电话。见朱大山慌慌张张地进来,他放下了手机。
朱大山反手将门关上,说:“那个姓杨的正撺掇平安老娘转院呢。”
孙医生说:“我们公立医院收费太贵了,转院也行,患者可以省下一半的手术费呢。”
见孙医生还迷糊着,朱大山急得一跺脚,压低声音说:“姓杨的是冲着平安老娘身体里的人造关节去的!别忘了,那关节是个次品!只要这个次品到了姓杨的手中,他就掌握了足以置我们于死地的‘致命武器’啊!”
孙医生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脸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啪!”只见朱大山一咬牙,拍出一张银行卡,狠狠地说:“这卡里有十万,平安老娘的手术费,我全出了!绝不能让老太太转院!孙医生,您一定要亲自给老太太动手术,并亲手将那个次品关节取出来销毁!”
朱大山走后,孙医生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陷入了巨大的惶恐。
孙医生大学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进入这家医院。他也曾坚决拒收回扣,可也因此被调离了实务岗位,转到行政部门去打杂。后来,为了回到心爱的实务岗位,他想开了:领导收了回扣,你不收,领导又怎么敢用你呢?只有你也收了,你和领导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样,领导才会放心用你。这么一想,他屈服了,与其让别人占着这个岗位,不如自己占着,至少自己还会坚持一条底线:严把医疗质量关!
此时,孙医生早已把给老父打电话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边踱着步,边想着怎么把银行卡交给平安。他不知不觉踱到窗户跟前,突然,窗外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孙医生的办公室在三楼,窗户正对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孙医生看见他的老父亲推着一个空轮椅,直往出口处闯。而此时,出口处的栏杆已经抬起,往里是一个大下坡,眼见老父即将撞向迎面而来的汽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人箭一般蹿过来,死死地拖住了轮椅。
拖住轮椅的人是周平安!
平安是来给老娘办转院手续的,他走到住院部大门口,无意间看到一大家子人正在接一个老人出院,将老人从轮椅上抱下来,送进车里。正当车子要启动时,有人惊叫一声:“咦,轮椅呢?轮椅咋不见了?”
平安清楚地看见,轮椅是被另一个老人推走了。那老人佝偻得像个大虾米,只见他艰难地挪到轮椅边,当他两只手一抓住轮椅的扶手时,弯曲的身体就突然直了起来。
出于好奇,平安跟在了“虾米老人”后面,想看看老人究竟要把这空轮椅往哪儿推。老人抓住了轮椅后,行动一下子变得敏捷起来,只听他一边嘴里念叨着“爱死游”,一边推着轮椅麻利地往前走,眼见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仍不管不顾地往里闯。
平安一见大惊,连忙几步蹿上前,死死地拖住了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