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在医院住了一年,医生才宣布泰波特可以出院了。临出院时,医生向他提出警告,他的身体仍然十分衰弱,在几个月内不要操劳,更不能遭到刺激。
出院前,泰波特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自己的行程。很快,他就坐飞机回到了英国。回家以后,他看到家里似乎和他走的时候没有两样。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要知道色娜在地下室变成什么样子了。
泰波特一万个不愿意地走向地下室,在那扇笨重的木门前面站了一会儿,发现门已打开了一条缝,而且,老天啊,他敢发誓听到门里面有铁链声。他吓得呆住了,这不可能,难道色娜竟能活到现在?他留下的食物和水只够吃四个星期,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泰波特用发抖的手推开木门,打开了地下室的电灯,铁链子的声音没有了,他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脚步走在石阶上的回声。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滴了下来。要进入地下室时,他忍不住又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着,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呻吟,这呻吟声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铁链的响声,然后又是一阵沉寂。突然间,那块木板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差点把他吓昏过去。
“是你吗,亲爱的?”
泰波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不可能,他竟听到色娜的声音。突然他似乎明白过来,他大声喊着:“忍耐一点!我马上放你出来!”
地下惊魂
他疯狂地跑到木板前面,用力把木板移开。在一片尘埃中,借着远处电灯泡传来的黯淡灯光,泰波特看到黑暗中有一个身影,蹲伏在洞中一个角落里。泰波特紧张得咳嗽起来,就在这时候,那个身影在移动了。她缓慢地移动到灯光下来,这是一年多来,泰波特首次和色娜见面。
突然间,泰波特停止了咳嗽,开始尖叫起来,色娜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只有一步不到,那看上去已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色娜——
她的眼眶里长着一蓬青苔,眼眶的白骨都露了出来,头上的头发好几处地方全掉光了,露出白森森的骷髅头。她被链子绑着的右手上,还抓着一只死老鼠。她用那没有眼球的眼眶瞪着泰波特,然后扬起爪子似的手扑向他。
“我知道你不会把我忘掉的!”她拼命地靠近他,“吻我,快吻我!”
泰波特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起身来就想往后逃。他安慰自己,不用害怕,洞门口有铁栅拦着,何况她还被链子锁在木桩上。可是,他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色娜已经解开了铁链,走出了铁栅,缓慢地向他走过来。泰波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奋力举起一只手来抵抗,可是胸口像火烧似的,痛得他滚到地上。他只觉得心跳激烈,两耳雷鸣,呼吸逐渐困难,他又扭动了几下,终于,一切都静止下来。
色娜卸掉她花了好长时间化的妆,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一部救护车鸣着警报器而来,将泰波特的尸体运走了。检查的结果是病人虚弱的身体受到刺激,心脏病突发致死。医生说,以他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应该一个人到地下室去的。
色娜很高兴事情能这样圆满结束。一年前,泰波特将她关进地下室的时候,她并不太害怕,因为她知道泰波特所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她的情人克利福当然会知道泰波特要出国开会的事,他事先就打了电话给色娜安排约会,幸运的是当时泰波特在浴室里,他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们的谈话。
泰波特离开几个小时后,克利福就来到了他们家,他手上的钥匙还是色娜在好几个星期前交给他的。他来的时候,汽车会经过地下室的通风口旁边,色娜计算克利福已进入屋内后,她就用尽一切力气叫喊,并将链子弄得“叮当”作响。总算她的运气不错,克利福听到了她呼救的声音,把她救了出来。
在泰波特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色娜随时都可以得到他的消息。泰波特出院时打电话回公司,更给了她充分准备的时间。重回地下室装鬼,是色娜自己的主意,在她没嫁给泰波特以前,她曾从事过一段时期的舞台工作,对演技倒不是完全外行的。她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她算准了泰波特要回家的时候,又坐回黑暗中耐心地等候着。
她对自己的这场表演感到很满意,这比她以往的任何一场演出都更出色,得到的报酬更是不少。她不但拥有了克利福,而且也继承了泰波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