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天气和前两天没什么差别,这会儿桃花刚开尽,一些枝头上都挂上了青涩的小果。
田鼠?二丫前脚刚踏出门槛,声音便在院子回荡开来。娘,有没有看到田鼠啊?娘正在院子里拾缀着东西。
一声响亮的哨子,以往在哨声响过几秒后,田鼠会立马出现在二丫面前,或是蹦跳着,或是伸着懒腰张牙舞爪。
别吹了,一大早不知道跑哪里撒欢去了,兴奋的不得了。娘顾不上抬头,继续手上的活。二丫‘哦’的一声便转身折回了屋里,手里握着整根给田鼠准备的火腿肠。
眨眼功夫,整个地面摇晃起来,娘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还没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声声闷响传来,身后的房屋瞬间变成一堆废墟,扬起的尘土染尽娘的全身。
地震啦!丫啊……娘身上几处被嘣飞起来的玻璃石子割破的地方开始汩汩流血。二丫,二丫,二丫呐……
看着面前一大堆破瓦砾,娘歇斯底里地叫唤着,呼救声在废墟上空徘徊,里面迟迟没有回应。
地面还在摇晃着,整个人也跟着摇晃起来,摇晃着脑子让娘愈发想知道,二丫是否还活着?不,她一定还活着!大丫和丈夫在前年的地震里没了,老天不会如此残忍,再把二丫带走的。娘发疯般爬上前去,开始扒拉起那堆废墟来。
娘的双手和膝盖早已裹上鲜血和灰尘的混合物,救援还在继续着……第一时间赶来的营救小队神兵般出现在她身边,护士们边安慰边处理伤口,一条搜救犬在废墟上四处嗅起来。
汪——汪,几声清脆的狗叫后,救生员徒手翻搬着碎砖块,一道缝隙慢慢出现在眼前,顺着那条窄窄的缝隙,能看到二丫满是灰尘的脸蛋儿。
二丫,二丫,二丫?娘在呢,别怕!娘马上来救你。娘眸子里盛满泪水,好像一不小心便要全倒出来般。
二丫像是睡着了,睡得很沉,娘的呼唤声她听不到,小手里还紧紧攥着要给田鼠吃的火腿肠。救援工作进行得缓慢,废墟一层积一层,每个人脸上都网着焦急,他们的双手是在和死神赛跑。
汪——汪,又是两声清脆的狗叫,大家顾不上扭头。是田鼠,那只身材瘦小的土狗,挤过人群的缝隙,挤进那道关乎二丫生命的缝隙,随后伸舌乱添起二丫的脸蛋,嘴里一直低吟着,万分焦急的模样。
兀的,二丫的手指间断性动了几下,她似乎感应到了田鼠的气息。田鼠咬着二丫的衣领,使劲全力拖拽着。废墟上的那条搜救狗毫无征兆的叫唤起来,像是在给田鼠加油。
救生员和娘手上的动作再次加快半个节拍。二丫双唇微微张合了下,田鼠松口停了下来,开始用头顶着二丫的脸蛋。反复几次后,田鼠开始叫唤起来,引得废墟上那条搜救狗跟着叫唤,它们间的对话,大家听不懂。随后,田鼠发疯般顺着缝隙窜上来,站在护士脚下阵阵乱吠,叫声急促。它是在呼救,护士们不知道该怎么帮它,眼眶里湿润起来。田鼠开始原地打转,顾不上打理满身灰尘,嘴里喘着粗气。突然,它仰头,张嘴,蹬腿,跳跃,紧咬护士手中的输液管,极速钻进缝隙,身影似神兵天降……
前年地震那天,田鼠变成了流浪狗。二丫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在一堆废墟上刨洞,像只大大的田鼠,二丫把它领回去后叫唤它田鼠,后来救生员在那堆废墟里挖出了一具母狗的尸体……此刻,它不想再失去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