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在天津有个大财主叫周兆封,家里的独子从英国留学回来,帮着他打理家族的生意。这个周少爷有个爱好,就是喜欢骑马,家里也养了几匹好马。
最近,周少爷又重金买了一匹白马。这匹白马浑身上下和雪一样白,一根杂毛都没有,据说能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周少爷很是喜爱。
这天一大早,周少爷换上了骑马装,穿着马靴直奔马厩。他一进马厩就愣住了,本来马厩里有四匹马,可现在只剩三匹,那匹白马不见了!周少爷又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还是没有,顿时就急了,喊来了小厮。
负责照料马匹的小厮叫小顺子,他急忙从屋里出来,往马厩里一看,人也蒙了,嘴里嘀咕着:“这白马昨天晚上还在呢,怎么一早就没了?”
周少爷气得骂了起来:“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一匹马都能让你看丢了!”
这么一吵一闹的,周老爷、管家、佣人们都出来了。
管家连忙走过来对周少爷说:“少爷,这事儿我能给小顺子作证。昨天晚上临睡前,我来马厩看了一眼,那匹白马还在呢。我又前后门都看了一圈儿,见都上锁了,门房也都有人,才回去睡觉的。这不今天一大早,前后门都还没开呢……”
听了管家的话,周少爷稍微冷静了一下,又想了想说:“那你说,前门后门都锁着,难道这马能长翅膀飞了不成?”管家一时语塞,也答不上来。
这时,周老爷发话了,他对管家说:“你去警察局报个案,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好好查一下。”又转头对儿子说,“你也别气急败坏的,不就是匹马吗?行了行了,都该干吗干吗去吧。”
管家马上到警察局报了案,警察局长和周老爷私交甚密,二话不说就派了得力干将常探长调查此案,并限期一星期破案。
常探长跟着管家到了周府,先到了出事的马厩,一看小院打扫得挺干净,一边是一匹黑马和一匹黄马正在吃草料,另一边只有一匹红马靠墙站着。院子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草料,旁边还放了个梯子。
常探长让管家把前一晚看到的情况再说一说,管家又原话说了一遍。
常探长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特地到马厩来?”
管家说:“平时我是不会来看的。昨天晚上,管马的小顺子来跟我说马厩的顶棚破了个洞,怕过几天下雨会漏,跟我打了招呼,去库房领了梯子和毡子要补顶棚。我临睡前过来问问小顺子修得怎么样了,路过马厩往里看了一眼,就看见那匹白马和红马并排靠墙站着。”
常探长皱着眉头说:“这就奇怪了……你带我在府上转一圈儿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矮墙、门洞的,也许这马夜里脱缰自己跑了。”
常探长随着管家绕周府转了一圈,也没见有矮墙或是门洞。周府前门的门房有两名精壮的汉子看守,而后门只供佣人们和送柴米煤炭的进出,平时由一个老人看着。
常探长走上前去,问看门的老人:“请问昨天有什么马匹车辆进出吗?”
老人答道:“昨天天刚黑,来了辆马车,是送喂马草料的,管马的小顺子给接进去的。”
常探长“噢”了一声,又问:“是几匹马拉车?他们进去多久后出来的?”
老人稍微想了想说:“是两匹黑马,身上都是泥。他们进去了得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的。”
常探长谢过老人,跟管家说了要回去再研究研究,就离开了周府。
过了三天,常探长还是毫无头绪。这天,他在大街上走着,四下看着,还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心里烦闷,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才注意到自己这几天都没刮过胡子。他抬头一看,街道旁有个理发馆,正好进去理发刮脸。
常探长进了理发馆,正要刮脸,忽然,他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街上有匹白马一闪而过。常探长马上跳了起来,到外面一看,原来是有人办丧事,买了纸马。纸扎的白马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真容易看岔了。
发现是一场空欢喜,常探长呆立街头良久,忽然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常探长好几天都没在周府露面了。这天,周老爷和周少爷正坐在书房里说话,周少爷又提起了失踪的白马。周老爷满心不悦,想着这案子也拖了快一星期了,还一点眉目也没有,就准备给警察局长打个电话,抱怨他手下出工不出力。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和常探长的声音。不一会儿,二人推门进来了。只见常探长穿了一身粗布衣服,戴了顶毡帽,还背了个布兜子。
周老爷一愣,随即说:“常探长,您今天唱的是哪出呀?”
常探长笑着说:“哈哈,周老板,我今天是想唱一出《狸猫换太子》。”
周老爷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常探长一边把粗布衣服脱下来,一边说:“我穿着这身衣服从后门进来时,跟看门的老人说我是管家找来的花匠,老人二话没说就让我进来了。可见他的眼神不太好,我跟他前两天刚见过,可他根本没认出我来。那天,老人说送草料来的是两匹马拉着车,而以墙角那堆草料的重量来算,用一匹马拉就足够了,而且当时天色已晚,两匹马还浑身是泥……”
周老爷恍然大悟:“有一匹马是假的,进来和白马掉包了?”
常探长说:“我这几天把咱们天津卫有名的裁缝、皮匠都问了个遍,最后终于找到一位孙裁缝,他前些日子给人做了一个和真马一样的黑绒布马型,可以披在马身上,也可以在里面填上东西。我猜这帮贼应该是在马型里面装满草料,脚下安上轮子,趁着天黑,瞒过看门老人进来的,然后把马型套在白马身上,又混了出去。估计是在给白马套马型的时候不怎么顺利,所以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去。”
这时,管家连连摇头道:“你说得不对,送草料的车走了以后,我还看见过白马呢。”
常探长笑着对管家说:“你让马厩里的人出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放在里面,给大伙儿变个戏法。”管家一头雾水,但在得到周老爷的首肯后,还是照办了。
常探长进到马厩里,随手把门关上了,众人等在外面,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个时辰过去了,常探长笑嘻嘻地打开门让大家往里看。管家忽然用手一指,惊呼道:“白马回来了!”
周老爷和周少爷一看,白马赫然和那匹红马并排站在墙边上,红马在外,白马靠墙。
常探长笑着说:“大家再看看。”说着,他走過去,牵着红马的缰绳往前走了几步。奇怪的是,旁边的白马也随着消失了。
还是周少爷反应快,马上喊道:“我知道了,是镜子!”
常探长赞许地点了点头,把红马牵到大家面前,只见红马的另一侧被糊成了白色,从墙上的镜子里看,分明是一匹白马和一匹红马并立而站。那天晚上,白马已经被掉包带离了周府,而管家就是被这个诡计迷惑,以为白马还在马厩里。
这时,常探长指着一旁早已面色苍白的小顺子说:“能协助盗窃白马的内应就只有你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虽然你处理掉了大部分的证据,但是那面大镜子,还在顶棚上藏着呢,正是你假装修顶棚时藏上去的。”
众人拍手称赞常探长办案如神,而常探长却喃喃地说道:“还是应该感谢那匹白纸马呀!”
(发稿编辑:刘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