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银行存票的金额不小,足够一个人生活十年。存票背面还贴着张纸条,上面的字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我观察你很久了,知道你是个好人。请好好照顾王飞,不成敬意。”后面是一串密码。
刘萍看着纸条出了半天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过了两天,刘萍来到银行,拿出银行存票,问能不能看出是谁存的。银行经理礼貌地告诉她,这是无记名存票,只要有存票和密码就能取钱,不过是无法查出最初的存款人的。
刘萍没有取款,她猜这个人一定就是金角。刘萍也是经过训练的特工,但被人把存票塞进包里竟然毫无知觉,而且这人说已经观察她很久了,她竟然也没有察觉,可见对方是个非常厉害的特工,只有金角才有这样的水平吧。
刘萍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上级回复她,由于怀疑银边是被内部人出卖的,国民党内部正在严查内鬼,并且双方特工高层已经达成默契,共产党方面也将协助一起调查。毕竟这个内鬼出卖的是抗日英雄,毁灭的是抗日力量。但不管两边如何努力,却始终查不出内鬼是谁。这内鬼行动了一次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除了那张银行存票,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国民党似乎遗忘了王飞,由于一直没有鱼上钩,刘峰也失去了耐心,不再派人跟踪了,只是让刘萍注意监视。
在刘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王飞的伤势一点点好转了,但他双腿腿骨被打断了几节,只能靠双拐走路。一条胳膊也被打残废了。满身的伤疤,到处都是烙铁印,原本英俊的脸上布满了伤痕,由于那些伤口都用盐水浸泡过,皮肉收缩,再也难以复原。最让人难受的是,他只会傻笑和哭,连话都不会说。
刘萍含着眼泪看着他,脑海里总是难以忘怀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微笑。
过了些日子,日本人的战局日渐不利,东亚友好医院里住满了日本伤兵,其他病人都被轰出去了。刘峰对王飞已经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为他争取什么。
王飞被赶出了医院,拄着双拐茫然地站在路边。饥饿的本能让他开始翻找路边的垃圾堆,他找到半块肮脏的饼,兴奋地往嘴里塞,却被人一掌打掉了。王飞咧嘴哭了起来,刘萍也哭了,她抱着王飞说:“跟我回家,我给你做饭吃。”
就这样,王飞在刘萍家住下了。小小的公寓里,王飞每天扒着窗户望着大街,盼着刘萍回家。而刘萍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她知道王飞在等她。
有一天,一拨新的日本伤兵被送进医院,所有医护人员被要求加班。刘萍半夜才得以脱身,她飞快地往家跑,快到家的时候,她被黑暗中蹿出来的一个男人抱住了,拖进了巷子里。
那是个日本浪人,喝醉了酒,在街上寻找猎物。刘萍撕打着,喊叫着,希望能有巡夜的人发现。就在她快没力气的时候,王飞突然出现,他举起一根拐杖狠狠地砸在浪人的头上,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等刘萍回过神来时,那浪人的脑袋都被砸扁了。
刘萍拉着王飞跑回家,给他刷洗拐杖。王飞却似乎忘了自己干过什么,只是委屈地看着刘萍,摸摸肚子,表示他饿了。
没过几天,刘峰来医院看刘萍,说日本人要完蛋了,他打算逃走,问刘萍跟不跟他一起走。刘萍不肯,刘峰也无所谓,扔下几块大洋说:“得空就跑吧,你是我亲戚,又在日本人医院上班,没准就被当成汉奸了。”
刘萍抓住机会问他:“之前你送来的那个傻子,到底是咋回事啊?后来又不让住了,被赶走了,估计已经饿死了,真可怜。”
刘峰叹口气说:“那是国民党的特工,我们接到一个匿名情报,说他是银边。我们突袭了他的照相館,结果真的搜出了枪和密码本。我们想通过他抓住金角,结果严刑拷打没有用,他嘴严得很。我们才用上了军部新研发的一种药物,这药是七三一部队研制的,说是很厉害,不管多硬的人,只要被注射了,就会说实话。只是这药的副作用太大了,能把人脑子烧坏,几十个试验品都变成了傻子。本来我还想留着他套出更多情报,可十二个小时快到了,国民党的特工有规矩,十二个小时联系不上,就会转移地点,所以我最后还是用了药,没想到,这药对老特工根本不像对老百姓试验时那么好使,那小子用假情报耍了我们,自己也成了傻子,再没用处了。”
刘萍低下头努力掩饰愤怒,只说了句:“真可怜。”
最后,刘峰还是没能成功逃走,他带着金条在逃跑的路上被人暗杀了,身上被人用匕首刻了字:“民族罪人”。落款是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