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透骨凉意突然激醒了三人,彭浩意识到被人泼了凉水,睁开眼一看,三个人双手被反绑,身处一个巨大的头发加工厂房中,周围站满了恶狠狠的光头痞子。远处躺椅上歪着一个光头,光头上那道三寸多长的伤疤非常显眼,不用说,这就是令人发怵的疤头卡皮尔了。
卡皮尔正在把玩一支手枪,看人醒了,站起身走了过来,边走边拉动枪栓,将枪口对准杰迪,说:“不在北方好好呆着,带着中国人来抢自己人生意,你是国家的叛徒、我的敌人。今天就送你魂归故里,一了百了。”
杰迪浑身哆嗦成一团,无力地举起双手,不住声地哀求说:“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带着他们观光旅游而已。”
卡皮尔说:“我的调查错不了。若不是你带他们来,我的小弟怎么可能偷束头发就挨打,我的收购权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去?我的损失有多大,我的愤怒就有多大!”
彭风浑身发软,躺在地上不敢动弹,彭浩站起来,说:“这事跟杰迪没关系,事情都是我做的……”
卡皮尔猛喝一声“住口”,调转枪头指点着彭浩说:“让你说话了吗?呆会儿跟你单独算账,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说罢,卡皮尔回手一枪打穿了杰迪的脑门,杰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了。彭风惊吓过度,顿时昏了过去。
彭浩知道免不了一死,闭目说:“废话不必多说,杀了我吧。”
卡皮尔“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说:“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你还记得我吗?”
彭浩听卡皮尔这么说,便睁眼仔细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要说自己到S国不过几个月,跟S国人产生的交集很少,以前国门都没出过,更不可能得罪这样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卡皮尔认错人了。
彭浩摇头说:“你认错人了,我从没见过你。”
卡皮尔冷哼一声,说:“真是贵人多忘事。看看我头上的这道疤,就是拜你所赐。六年前的边境对峙,难道你忘了吗?”
彭浩猛然记起来了,难道卡皮尔就是被自己一脚踢飞的那个边防军官?六年前,彭浩奉命驻守在边境哨所。一次,数十名S国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越界,尽管中国边防军人非常克制,但肢体冲突一触即发。当时彭浩站在山坡上观察情况,S国军官跑过来搞偷袭,彭浩眼疾手快,两招化解了这个军官的阴招,回赠了一脚。S国军官骨碌碌滚下了山坡百十米远,磕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了下来,被手下抬回S国去了。至于他伤势如何,彭浩无从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事情过去几年,彭浩早忘记了,现在看来,当年的S国军官就是卡皮尔了。
卡皮尔看见彭浩凝神许久,知道他想起来了,说:“你那一脚真是厉害,留下这么难看的伤疤,多长的头发也盖不住了,我索性剃了光头。退役后,我一手创办光头党,得了‘疤头卡皮尔’的名号。”
彭浩点头说:“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我们之间的确有旧账要算。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任你,我死也死得明白了。”
卡皮尔说:“你放心,我不会马上让你死。你的一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我甚至都怀疑我在部队受到的训练是假的。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毗湿奴神安排我们相遇,那就再次比试拳脚,以定输赢!”
彭浩说:“现在是我们触碰了你的商业利益,既然你不愿意谈判,那比试可以,但定出输赢又如何?”
卡皮尔傲慢地说:“不必说得那么高尚,归根结底是你侵犯我的个人利益。今天若是我赢了,得以一雪前耻,那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不过万一心里高兴,说不定放你兄弟俩回北方也有可能。如果我输了,当然,这种情况不会出现,我是说如果,那么提鲁玛拉神廟的人发生意,我或许会考虑分你一杯羹。”
彭浩点头同意,卡皮尔非常兴奋,命人解开彭浩手上的绳子。
卡皮尔将外衣脱掉扔给手下,活动活动浑身肌肉,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彭浩扭扭发僵的手腕,也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突然之间,卡皮尔发动了进攻,拳脚带风,速度极快,招招直逼彭浩要害。彭浩急忙躲过这轮攻击,一个不小心,左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勾拳,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彭浩的嘴角淌出了鲜血,他顿时清醒万分,将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卡皮尔一击命中,心情大好,紧接着又是一轮密集进攻。彭浩招招化解,由守势迅速转入攻势,逼得卡皮尔连连倒退,一个不注意,彭浩使出一招剪刀脚,套着卡皮尔脖子将他摔了出去,卡皮尔平地上滑出去四五米远,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染发缸上,只听“咣”的一声脆响,一寸厚的铁缸被砸出一个坑来,卡皮尔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原来三寸多长的伤疤看来又要延长了。
卡皮尔疼得“嗷嗷”乱叫:“练了六年,愣是打不过你这个中国兵!”接着,卡皮尔对身边人吼道:“你们别扶我,给我上,替我狠狠教训教训这两个中国人!”
这时,彭风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彭浩比拳取胜,精神也振奋起来。彭浩趁着打倒卡皮尔的工夫,扯开了彭风手上的绳索。卡皮尔输了之后,不但不兑现承诺,反而恼羞成怒,彭浩拉起彭风就跑。
兄弟俩在卡皮尔的加工厂里边跑边打,最后冲破了层层阻碍,误闯进了一处私人监狱。彭浩一看被关押人员,全都是长发妇女,一问才知道,卡皮尔前些年花低价连哄带骗预订了很多妇女的长发,等头发远远超出预订的长度,却要连根剪去,反抗者就被抓到这里来关着,强迫剪去所有头发才能放回。就这样,不知伤害了多少无辜妇女。
事已至此,也不怕再闹大了,彭浩索性开门放人,准备带人冲出去。他扭头看见一个单间里绑着一位少女,发辫在地上蜿蜒了老远,目测竟有六七米长。彭浩持刀进去,割开了绳子,救下了少女。少女双手合十鞠躬,自称名叫艾西瓦娅。她将头发稍加整理,盘到了头上,跟着兄弟俩一起跑了出来。
彭浩打开监狱后门,将外面几个光头党的人迅速打倒,引着妇女们出了监狱。这些妇女一看获得了自由,在山坡上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只有艾西瓦娅还跟在彭浩后面。
彭浩跟彭风用汉语商量往哪里跑,艾西瓦娅在一旁说:“你们是不是没有地方去?如果信任我,我带你们到我们长发族寨子里躲躲。”
两个人对这里两眼一抹黑,相互望了一眼,点头同意了,跟着艾西瓦娅顺着山间小道,往西北方向飞快地跑去。
光头党继续在后面追赶,彭浩随时要应付那些追上来的人,在一次交锋时,彭浩的胳膊上中了一刀,血流得厉害。
就在这紧急关头,他们走到了一条断头路。往前是一个五六米深的直陡山崖,后面是即将追来的光头党,真是前行无路、后有追兵,三人顿时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