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他们那惊心动魄的奇遇,然而回荡在天地间的这一声吼啸,却真正地唤起了你我对生命的敬畏……
顾春风是名野外摄影师,这些年,他拍了大量反映野生动物的照片,为此吃了不少苦。
几个月前,国家有关部门对塔里木河开闸放水,以改善下游生态环境。顾春风闻讯后赶到塔河流域,在麦尔金山附近,无意间发现了一条露出地面的地下暗河。河水已近干涸,里面挤满了苟延残喘的大鱼,他一时心动,就以荒漠孤崖为背景,拍下了一张名为《大漠的呼唤》的照片。
恰巧前阵子,位于塔河下游的萨仁集团,出资搞了一个反映当地风貌的摄影大赛。顾春风用这张照片参了赛。公示期间,这张照片夺冠呼声很高,可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人提出异议,指出它有造假之嫌,说沙漠中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鱼。这事一下子将顾春风抛在了风口浪尖,接着他以前拍摄造假的丑闻也被扒了出来,弄得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更可恨的是,萨仁集团小题大做,借口说评委会审查不严,给集团方面带来了名誉损失,顺势撤销了对赛事的资金支持。这些年摄影界也不景气,好不容易拉来的赞助,却被顾春风“一颗老鼠屎”给搅黄了。于是在业界,顾春风一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下顾春风急了:天地良心,这张照片他还真没造假,可他的辩解根本没人听。顾春风想绝地反击,一般来说,没人会蠢到用一组照片来造假,那样会漏洞百出,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所以他决定重返故地再拍一组照片。
经过千里跋涉,这天清晨,顾春风眼看即将到达目的地,车却在路上堵住了。司机前去打探,回来说:“昨晚下大雨,加上塔河上游持续放水,引发山洪冲毁了公路。没办法,回吧。”
顾春风不乐意了,眼看麦尔金山已遥遥在望,他一咬牙,说道:“我就在这里下车吧,这地方我来过,拐过那个山脚,再向南十多公里,就是萨仁小镇了。”司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又知道他是经验丰富的野外摄影师,就叮嘱了他几句,掉头走了。
公路两边是大漠戈壁,顾春风行走在软软的沙中,如野游般惬意。可大漠天孩儿脸,眼看山脚将近,蓦地平地卷起股沙尘,他敌不过风势,只好随风而行。好容易风停了,他一抬眼傻了,身后的公路不见了,麦尔金山倒不远,但山体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极为陌生。
“糟糕!”顾春风暗叫一声,他迷路了。在大漠戈壁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地方手机没信号,想求救都难。顾春风静下心,从防水相机盒里掏出相机,配上长焦镜头代替望远镜,仔细搜索四周,想找到脱困的蛛丝马迹。
突然,镜头里出现了一位盛装的蒙古族女郎。
“哎——”顾春风高兴坏了,可当他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却发现置身于一片由嶙峋山石组成的迷宫似的沙坡上,坡上满是枯死的胡杨。薄薄的黄沙掩盖着山石,形成了不少地漏似的沙陷,而刚才的女郎,却不见了。
顾春风正奇怪,就觉得背后有动静,他一扭脖,却见女郎就在身后,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看上去似乎有些惊奇和意外。这女郎有些怪异,身上有股浓重的泥腥气,像刚出土似的,而且她冰冷的眼眸里,也似含着冷冷的敌意。
顾春风结结巴巴开了口:“对不起,我迷路了,请问萨仁小镇怎么走?”
女郎面无表情地一抬手,指了个方向。顾春风道谢后刚走了没几步,猛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叫:“啊——”声音越来越细,仿佛没入了地下。
顾春风忙回头,女郎又不见了。她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呢?顾春风想着,不由毛发直竖:难道是“它”,而不是“她”?
传说沙漠中有种艳尸,专门扮成盛装女郎,将迷途者引入绝境。顾春风大概是因为迷路,本来就紧张,现在越想越害怕:是啊,这地方荒无人烟,放羊娃都不肯来,一大早的,哪个女郎会穿着盛装到这儿瞎逛呢?
不行,不能按她指的路走。顾春风想着,自己重新判断了方向。大约过了两个钟头,他终于在沙地上发现了两行浅浅的脚印。好了,有救了!顾春风顿时勇气大增,可顺着脚印走到尽头,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胡杨林。
其实,顾春风也知道,在没参照物的大漠,人是走不出直线的,因为每个人的左右臂摆动幅度不尽相同,左右腿的步幅也有差异,因此人行走时,会不自觉地向摆动幅度和步幅小的一侧倾斜,走出一条曲线。这样,长时间跋涉后,很多人会跟着自己走过的脚步,回到起点。
顾春风的惊惧加重了,仿佛传说成真了:难道真是艳尸在打墙作祟?不行,得赶紧离开这儿。慌张中他一抬脚,突然发现脚下一陷,整个人就随滑落的黄沙掉到了一个被水蚀空的岩孔洞中。幸好有黄沙作缓冲,他没受什么伤,但随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心揪紧了:这样滑下去,万一砸到下面的岩层,那可跟跳楼没什么区别。
就听“扑通”一声,顾春风跌入了一条地下暗河中。暗河水势不小,不久将他冲进一个没在水下的洞中。那洞很长,他的肺快憋炸了,就要失去意识时,突然他眼前一亮,人滑出了洞,接着像碰到个树桩。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怎敢放过?他一探手,死死抱住了“树桩”。
那“树桩”被吓得一边惨叫“鬼啊”,一边逃窜,动作很大,竟将顾春风也一并拖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