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连载】秘密森林

 
【长篇故事连载】秘密森林
2019-04-15 15:32:32 /故事大全

11.雨夜命案

那封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你以为,亲手制造了一起冤案,把它当作秘密掩盖起来,就能逃脱末日审判?你以为,收养了冤死者的孩子,就能减轻你的罪恶?你错了!”

信纸上的字迹跳个不停,那是秦天的双手在颤抖。一个在枪弹和利刃面前都不曾變色的警察,居然会因为一封薄薄的信而情绪失控,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记忆的闸门缓缓开启,一个英气勃勃的警员站在门里,他有着坚毅的表情和明朗的气质,眼神纯净,整个人散发出阳光般的气息……秦天呆呆地注视着那个年轻人:那、那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吗?

十年前的秦天,刚满三十岁,来到刑警队已经六年,正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上面有资历更深的元老压着,下面有初生牛犊般的年轻警员顶着,经常受夹板气。

在队里,和秦天年纪相仿、境况相似的,还有两位警员,一个是性格傲气的韦石,一个是潇洒不羁的乔杉,秦天相对而言,显得老成持重。三人在刑侦工作中,各有特点,韦石思维缜密,乔杉思路清奇,秦天虑事周密又能出奇制胜。三人作为搭档,联袂破获了不少案子,被警队的人戏称为“三剑客”。

三剑客虽然在工作中建立了深厚感情,但也有相互竞争的一面,尤其是韦石和乔杉,似乎五行犯冲,谁也不服谁,好在有秦天从中调和,两人的矛盾才没有激化。秦天在侦破工作中常常棋高一着,渐渐地,他成了三剑客中的带头人。

一夜大雨过后,满城都是泥泞,刑警队接到派出所转来的案子,称一条巷子里发现一具女尸。三剑客带着技侦人员赶到案发现场。通过现场勘查,确认受害者系被人扼颈致死,生前曾遭受暴力强奸,在死者身体上检测到了精斑。暴雨洗刷掉了作案者留下的足迹和指纹,给破案工作带来了难度。

在受害者身上和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追溯其身份的物品,看来凶手为了阻碍警方查案,带走了死者的随身物品。不过这一点难不倒经验丰富的三剑客,他们很快根据现场情况做出了判断。死者穿着职业套装,显然是在下班途中遇害,她在晚上步行回家,证明公司离家不远。经过商议,韦石留下来处理现场,乔杉拿着受害者照片去附近走访,秦天则顺着案发现场的来路往回探查。

秦天走到巷口,又往前走了一截,前面出现了一个丁字路口。秦天对这个路段并不陌生,他知道,往前直走通向一处商业区,往左拐通向本地的棚户区。秦天不假思索地往前走去。

秦天在这条路上走了大概一刻钟,走到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线索,但他注意到,在刚才那条路段的两个路口和中间地带,安装着摄像探头,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

秦天找到相关路政部门,调取了监控录像,他把时间调到昨天晚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回放画面。当秦天看到受害者脚步轻快地从屏幕上经过时,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年轻的女孩怎么可能想到,她是在一步步走向鬼门关。

突然,秦天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在女孩走后不久,画面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藏头缩脑地跟在女孩身后,不时借助墙角和树木遮掩着身形。

秦天查看了这个路段的所有监控录像,发现那个可疑的男人全程跟在受害者身后,直到一前一后走出了这个路段,也走出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秦天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个人显然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秦天把这段监控录像截取下来。回到警队等了一会儿,韦石和乔杉也先后回来了。乔杉已经查出了受害者的身份,女孩有个很别致的名字,叫楚辞,今年二十八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员工。

秦天在电脑上播放了那段监控录像,当那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出现在屏幕上时,乔杉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是他?”

秦天和韦石同时看向他,秦天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乔杉说道:“刚才我去了受害者楚辞的公司,我确认她遇害身亡的消息后,很多同事都叹惋不已,其中就有这个男人,而且我注意到,他似乎是最难过的。当时我就怀疑他和受害者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现在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韦石沉吟道:“依我看,咱们不要打草惊蛇,先锁定这个人,暗中进行调查!”

三剑客来到那家公司,首先通过人事部门,查到了可疑男子的信息,得知此人叫贺炜,和受害者楚辞同在策划部。三剑客找到策划部,向经理邹凯询问情况。邹经理四十出头,看上去精明强干,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贺炜是半年前来公司的,工作挺认真,就是有点好色,喜欢往女同事堆里凑。可话又说回来,谁还没点毛病呢?”

秦天打断邹经理:“他跟受害者楚辞关系怎么样?”

邹经理说:“他追过楚辞,闹得动静挺大的,全公司几乎没人不知道。说实话,这人不太有自知之明,楚辞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他啊?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要什么没什么,老婆出车祸死了,带着个十岁大的男孩,这种条件,离过婚的女人都不见得能看得上他,何况是楚辞这种有几分姿色的美女!”

说到这儿,邹经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个月,楚辞还把贺炜送的鲜花和巧克力扔进了垃圾桶,羞辱了他一通。贺炜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巴了好长时间,大家都在暗地里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三剑客对视一眼,心里越发有底了,秦天问邹经理:“贺炜被羞辱后,有没有怀恨在心的意思?”

邹经理愣了一下,失声道:“你们怀疑他……这、这怎么可能?他哪有那个胆子?”

秦天说:“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了。”

邹经理说:“被拒绝之后,贺炜确实在私下骂过楚辞,说迟早有一天会让她后悔,还有人把这些话告诉了我。不过我感觉这都是找回面子的话,恐怕当不得真!”

三剑客又把贺炜的另一些同事分别找来询问,跟邹经理表达的内容相差无几。到了这一步,真相呼之欲出,结合那段监控录像,三剑客几乎可以确认,贺炜就是凶手。

根据邹经理提供的贺炜住址,三剑客搜查了贺炜位于棚户区的家,又在四周查找了一遍,在一处略显松软的土地下面,刨出了一个女式背包,包里放着受害人的一些私人物品,包括一张工作证,还有一部已经砸烂的手机。

下一步就是实施抓捕,由于棚户区人多眼杂,三剑客担心走漏风声,于是身着便装,躲在贺炜邻居家中,观察着贺炜家的动静。

天黑透的时候,贺炜家传来动静,不一会儿亮起了灯,贺炜回来了。秦天让韦石和乔杉一个守住门口,一个守在窗外。秦天深吸一口气,飞脚踹开了门。

从嫌犯作案时的残忍手法看,这个家伙恐怕也是穷凶极恶之徒。秦天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个鱼跃将贺炜扑倒,把他死死压在地上,伸手去掏手铐。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身影扑到秦天后背上,秦天只觉一阵钻心剧痛,“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12.铁证如山

秦天胳膊肘狠狠地往后猛击,只听“啊”的一声痛呼,那个人摔倒在地。秦天生怕对方再次发起袭击,他先迅速把贺炜铐住,再跳起身往后看去,双手护胸,摆出防御的姿势。

这时候,那个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着秦天。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秦天慢慢把手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来,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黑黑瘦瘦,目光充满敌意,冲着秦天凶巴巴地嚷道:“不准欺负我爸爸!”

秦天解开衣服查看,只见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血从伤口涌出来,可見这小子用了多大力气。秦天知道,自己那记肘捶力度不小,那种疼痛足以让人在地上躺半天,但这小子能忍着痛,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看来是个硬骨头。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后冲进来,把地上的贺炜拉起来,牢牢按住他的双臂。男孩梗着脖子大喊:“你们是谁?快放开我爸爸!”

秦天温和地对男孩说:“我们是警察,有些事需要找你爸爸谈一谈,你可以先回避一下。”

男孩没理秦天,他跑到父亲跟前,想解开他腕子上的手铐,但怎么可能解得开?他急得都快哭了,冲着三剑客吼道:“我让你们放开我爸,你们听到没有?”

秦天示意韦石和乔杉先押送贺炜离开,他打算留下来做男孩的思想工作。男孩眼看父亲要被带走,急得眼睛都红了,扑上去就要拼命。秦天半搂半抱地把他控制住,男孩情急之下,低下头,在秦天手背上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秦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较真吧?秦天关上门,瞪了男孩一眼,说:“你小子属狗?动不动就咬人!”

男孩呆呆地站在那儿,凶巴巴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无助。男孩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着秦天,问:“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如果说刚才秦天对男孩还有几分怨气,现在这仅存的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他尽量把声音放柔和,说道:“你爸爸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人,结果恐怕会不太好。”

男孩吓呆了,声音发抖地问:“他、他会死吗?”

秦天不忍心说出实情,又不愿意去骗这个孩子,他沉默了很久,把双手放在男孩的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说:“人生中难免有很多风雨,是我们注定躲不过去的。”

男孩似懂非懂,却分明从秦天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他不顾一切地大喊:“不可能,我爸爸是好人,你们肯定冤枉他了!”

秦天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孩子,叔叔向你保证,只要你爸爸没有犯罪,肯定不会有事。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很可惜,秦天的诚意没能换来男孩的信任,他愤怒地攥紧拳头,声嘶力竭地冲着秦天大喊:“我不信,你们是坏警察、是坏警察!”

秦天微微叹了口气。自己亲手导致了他们父子骨肉分离后,用几句空话就想让男孩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这怎么可能!

秦天知道,这是个单亲家庭,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秦天不放心,他问男孩:“你还有什么亲人?我把你送过去!”

男孩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现在连他都被你们带走了,你满意了吧?”

男孩超出年龄的冷漠背后,分明透出无尽的凄凉。秦天鼻子有些发酸,一时颇为踌躇,怎么安排这个孩子,真是一件令他头疼的事。

秦天来到这片棚户区的辖区派出所,找到一位相熟的民警,说明情况后,拜托这位民警帮忙,平时照看一下男孩。秦天还留下了一笔钱,作为男孩近期的花销。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将来不管是把男孩送到福利院,还是帮他找到收养家庭,都需要做出妥善安排,但这显然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事。

警方提取了嫌疑人贺炜的DNA,和凶手留下的精斑进行了比对,结果证实,两者完全一致。这个证据是决定性的,这起性质恶劣的奸杀案水落石出,一切尘埃落定。

让三剑客意外的是,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贺炜却死不认罪,连声喊冤,那模样不像是装腔作势,倒像是真的蒙受了不白之冤。

秦天用笔记本电脑把那段监控录像播放了一遍,他逼视着贺炜,问道:“这是案发当晚的监控,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地跟在受害者身后,是想干吗?”

贺炜呆住了,“唉”的一声叹息,说:“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她那么对我,我还是放不下她。我担心她走夜路不安全,所以在暗中保护她,可要是被她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我,我只能偷偷摸摸地跟着她。”

听了这番狡辩,三剑客反应各不相同。韦石双眉竖起,眼神中怒意勃发;乔杉冷笑一声,用讥诮的口吻说道:“原来我们抓错人了,想抓犯罪分子,抓了个多情种子,是不是还应该给你道个歉?”

韦石不易察觉地扫了乔杉一眼,目光中有一丝不满,他看不惯乔杉嬉笑怒骂的样子,在他看来,那是一种痞气。同样的,乔杉也经常嘲讽韦石,说他没有领导的帽子,却有领导的架子。但他们俩要是因为执行任务分开一段时间,却都会记挂对方,不夸张地说,如果对方遇到了危险,他们可以为对方挡子弹。有个词叫欢喜冤家,形容的就是他俩这种关系。

相比之下,还是秦天保持着冷静,他不动声色地问贺炜:“按你的说法,你应该把她安全护送到家才对,为什么走到巷子前就停住了?巷子比前面的路更安全?”

贺炜苦着脸说:“我倒是想继续护送她,可那条巷子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躲都没处躲,她很容易就会发现我,我还怎么跟?唉,要知道她那晚会出事,哪怕被她骂死,我也不会离开!”

秦天又问:“你送完她,为什么没有原路返回呢?”

贺炜说:“我家在棚户区,在丁字路口右拐就行了。”

“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真以为拒不承认,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秦天话锋一变,语气凌厉起来,“从你家屋后挖出了死者的遗物,又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

贺炜慌了,一迭连声地嚷道:“肯定是有人给我栽赃,是栽赃!”

秦天“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厉声质问道:“那么通过DNA检测,证实现场的精斑是你所留,这又该怎么解释?”

贺炜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他突然如梦方醒,指着三名警察,气急败坏地嚷道:“我明白了,你们找不到真凶,想拿我顶包!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冤枉、冤枉!”

没想到这家伙會反咬一口,秦天不想再奉陪下去,收拾纸笔往外走。乔杉冲贺炜跷了下大拇指,对他的“演技”表示佩服,也起身离开了。韦石目送两人走远后,用力地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韦石神色凶狠,朝着贺炜一步步走过去。贺炜本能地往后缩着,眼神中充满惊惧,颤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13.奇峰突转

一个小时后,韦石找到秦天,把一份留有贺炜手印的认罪口供递给他,轻描淡写地说:“招了。”

秦天皱起了眉头,盯着韦石问:“你对他刑讯逼供了?”

韦石说:“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

秦天一时陷入了沉默。这世界,有阳光就有黑暗,刑讯逼供,早年间在警界司空见惯。对那些死硬的犯罪分子,经常要用刑讯手段撬开他们的嘴巴,但如今,刑讯逼供已被严令禁止,很少有人以身试法,没想到韦石居然铤而走险。

以韦石的经验和手段,他有很多种办法,能做到刑讯时不留痕迹,但就算你能瞒过所有人,也不等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韦石工作起来命都能不要,但他也有致命的缺陷:做事有些急功近利,有时甚至不择手段。但是谁没有毛病?秦天自己就没有吗?容易感情用事是他最大的问题。

韦石看出秦天对自己的做法不太满意,他盯着秦天问:“贺炜被冤枉的可能性存在吗?”

秦天不假思索地说:“基本上不存在。”

“这不就结了!”韦石很干脆地说,“难道他死不认罪,我们就陪他干耗?他耗得起,我们耗不起!我们还有很多正事要干,哪有时间陪他玩这种保命的游戏?”

秦天没再说什么,抛开是非对错不谈,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就韦石杀伐果断的性格而言,显然他更适合当一名铁血警察。

不久之后,贺炜被枪决了,这个案子也画上了句号。但秦天没有忘掉那个孤苦无依的男孩,他托人找关系,把那个叫小默的孩子送进福利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秦天正在执行任务,突然接到福利院院长打来的电话,院长告诉他,小默和别的孩子打了一架后不告而别,到现在还不知所踪。院长问秦天,小默有没有找他,院长哪里知道,小默在这世上最恨的人,也许就是秦天。

天擦黑的时候,秦天打电话给院长,得知小默还没回来,有点不放心了,小默举目无亲,他能去哪儿?秦天突然想:他会不会回过去那个家了?于是,秦天来到那片棚户区,找到小默家,门锁早就坏了,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秦天走进屋内,房间里只有蒙着灰尘的家具,电器已经一样都没有了,看来这个家遭遇变故之后,又被窃贼光顾了。秦天想多等一会儿,看小默会不会回来。

秦天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踱步,不知不觉走进了小默的房间,进门是张单人床,墙角放着一张书桌,桌上还有一些废弃的纸笔,显然,这是小默以前写作业的地方。

秦天信手拉开书桌抽屉,一个厚厚的本子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日记本,记录着一个孩子的隐秘心事。秦天翻开其中一页,读了起来。

“2007年3月23日,晴。我想妈妈了,偷偷跑到她坟上去哭,回来时天黑了,爸爸急坏了,狠狠地打了我两巴掌。我听到他发出‘哎哟’一声,原来,是挂在我衣服上的苍耳扎到了他的手。爸爸举着手呆站在那儿,他肯定猜出我去哪儿了。晚上,爸爸偷偷摸我的头,我听到他在叹气,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睡着。爸爸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我知道他心里也藏着很多事。晚上,我又梦到了妈妈。”

在这页纸上,有一个字的墨迹晕染开来。秦天仿佛看见男孩写着日记,眼里盈满了泪水,泪水滴落下来,滴在日记本上,瞬间绽放开一朵蓝色的小花……

秦天微微叹息一声,缓缓翻开了下一页。

“2007年5月17日,晴。爸爸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理,衣服都懒得洗了,一天到晚没精打采。前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刮胡子,我还看见他偷偷往身上喷香水。我知道,肯定是他看上哪个阿姨了,人家看不上他。唉,都怪我这个拖油瓶。”

秦天缓缓摇了摇头,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孩子通过童真的眼睛,看到了贺炜从追求楚辞到被无情拒绝的过程。可怜的孩子怎么可能想到,这种遭遇触发了贺炜的恶念,促使他走上了一条犯罪的不归路,最后骨肉分离、生死殊途!

秦天继续翻看着这本日记,当他读到其中一页时,表情突然凝重起来,脱口而出两个字:“不对!”

“2007年6月8日,阴。这么晚了,爸爸还没回来,我写着作业,怎么都写不到心里去。挂钟敲了九声,我气得把笔摔了,看来他真的忘了我的生日。我在乎的不是生日蛋糕,不是的!就在这时,爸爸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蛋糕,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汗!爸爸怎么会忘了我的生日?是我太不懂事了!”

秦天把那页日记读了三遍,每读一遍都会说一声“不对”。六月八日,楚辞就是在那天晚上被奸杀的。问题来了,一个父亲,会在儿子生日的当晚,去奸杀一个姑娘?杀完人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去给儿子过生日?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情理!

当然,可能性小不等于不可能,作为一名经常和反人性的罪犯们斗智斗勇的警察,秦天对这点了然于胸,但从技术角度分析,这个案子也因此出现了致命的漏洞。秦天记得很清楚,贺炜从监控前经过时,视频上有时间显示,是八点三十五分,如果他是在九点钟到家的,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为了验证这一点,秦天回到监控路段,看了看手表,是晚上七点十分。秦天沿着丁字路口右拐,脚步不停地走到小默家门口,抬腕再看手表,正好七点半。

秦天皱眉思忖着,从时间上看,他比贺炜少用了五分钟,这五分钟用来强奸杀人,远远不够。就算贺炜比他走得慢一点,也不至于比他多用五分钟啊?秦天回忆着小默日记中的每一句话,突然心中一动:对啊,蛋糕!自己怎么把生日蛋糕给忘了?贺炜在监控中双手是空的,回到家时拎着生日蛋糕,那五分钟,显然是去拿生日蛋糕了。

在离小默家不远的地方,秦天找到了蛋糕店,之所以能确定,因为这一带处于棚户区,商业不发达,附近并没有第二家蛋糕店。

在这家蛋糕店里,秦天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贺炜确实在这家店里订过蛋糕,生日蛋糕需要预订,在厚厚的本子上,店员查找了很久,找出了贺炜的名字,时间是六月七日,后面标注着“已取”;第二件事,蛋糕店晚上九点关门,难怪贺炜赶得那么急,他差点就错过了取蛋糕的时间。这也证明了最重要的一点,贺炜没有作案时间。

从蛋糕店出来,秦天脚步沉重,一个让他无法正视的可怕事实,摆在了他面前:他很可能办了一起冤案,制造了一个冤魂!

突然,秦天又想到一个疑点,通往棚户区的道路一侧,是片缓坡,下面有一条几近干枯的河流,河道里全是淤泥,如果把死者遗物顺道埋在泥里,很难被发现。贺炜为何那么蠢,把遗物埋在自家屋后?

秦天真想狠狠捶自己一拳:为什么非要等到大错铸成,才能发现这些问题?也许是DNA比对结果,产生了严重误导,让自己对结论深信不疑,才忽视了细节上的漏洞。

但至关重要的一点,秦天想不通:如果贺炜不是凶手,在受害者身上留下的DNA痕迹作何解释?

秦天正苦苦思索,暗影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半老徐娘,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声音酥麻地说:“大哥,你这来来回回,都走了几遍了?是不是想找乐子,找不到地方?跟我来吧,保证让你满意!”

原来是暗娼!秦天摆摆手,绕过她往前走。如果韦石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把她扭送到派出所,尽管这并不在刑警的工作范围之内,但他眼里绝不揉沙子。如果换了乔杉,他则会拿对方开开涮,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在秦天看来,她们不过是挣扎在黑暗中的一群人,虽然有可憎的一面,但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无奈。也许这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想法。可是,这世上有统一的制服,但人的想法各有不同。

秦天刚走出没几步,脑子里突然猛地一闪,蓦地转过身,定定地盯视着那個暗娼,口中喃喃自语:“是这样、是这样……”14.惊天奇冤

那个女人以为秦天改变主意了,笑嘻嘻地过来拖他胳膊,拖了几下却没拖动。

月光下,秦天形如雕塑,脸色铁青,把那个女人吓得不轻,骂了一声“神经病”,重新隐入黑暗中。

秦天站了很久,把这个案子彻底推翻,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他明白了,对手极其可怕,精心设计了一出好戏,把贺炜当替罪羊,让三剑客不知不觉钻入套中。

这个人是谁?秦天有一点能肯定,这个人应该是贺炜和楚辞的同事。只有知道贺炜在暗中保护晚归的楚辞,才能由此制定出栽赃计划。

基于这个判断,秦天不能再去那家公司调查,以免打草惊蛇。他找到楚辞的父母,询问了几句后发现,楚辞跟父母很少说公司的事。楚辞的父母告诉秦天,女儿有一个闺密,叫柳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楚辞的父母不明白,凶手早已伏法,这位警察还在调查什么。面对疑问,秦天只能搪塞几句后离开。秦天找到柳眉,开门见山地问:“楚辞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公司曾和哪位男士产生过纠葛?”

“有啊!”柳眉不假思索地说道,“有个男人曾经骚扰过她,被她狠狠打了一耳光!”

秦天追问:“是后来被判处死刑的贺炜吗?”

柳眉摇头:“不是。那个人把楚辞叫到办公室,把她搂到怀里。楚辞打了他一耳光,那人才放了她。”

秦天心跳有些加速,他深吸一口气,问:“那个人是谁?”

柳眉答道:“经理邹凯!”

秦天一怔:“是他?”

第二天一早,秦天来到贺炜公司外,藏身于暗处,他见邹凯把车停好,走进了公司。秦天走到那辆车前,以最快的速度,把邹凯留在车把手上的指纹提取了下来。

秦天把邹凯的指纹和另一份指纹进行比对,结果让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另一份指纹是从那只女式背包上提取下来的。当时鉴定之后发现,这份指纹并不是贺炜的。

可惜,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三剑客的重视。作案时要避免在物品上留下指纹,并不是什么难事,戴手套就可以了。背包上那个指纹不难解释,在拥挤的公交车和电梯上,背包被人用手蹭到,很正常。

证据链相对完整,DNA鉴定结果更如板上钉钉,谁还会多想呢?

然而,正是这种惯性思维,导致了冤案的发生,让一个风华正茂的中年人,含冤离开了这个世界,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永远失去了爱他的父亲!

秦天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心在滴血,一滴又一滴,似乎停不下来。

三天后,秦天来到邹凯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冷峻地注视着他。邹凯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阴沉,也许这就是聪明人的特点,能迅速判断出眼前的局势,也无意伪装。

秦天冷冷说道:“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邹凯淡淡回应:“我不明白。”

秦天说道:“要不要我推断一下你的整个作案过程?有不对的地方请纠正。”

在秦天讲述的过程中,邹凯始终表情从容,他盯着桌上那盆绿植,不时用剪刀修剪一下枝叶,等秦天讲完,他轻轻击掌,缓缓说道:“精彩!想不到秦警官这么会讲故事。您不去写推理小说,可惜了!”

秦天双眉扬起,如利剑出鞘:“你以为你不认账,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通过指纹比对,将你锁定为真凶,只要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能掌握足够证据,将你绳之以法!”

邹凯上下打量着秦天,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秦警官,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你认定我是真凶,为什么不集齐证据,直接将我抓捕归案,偏偏打草惊蛇?我有了心理准备,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秦天沉默了一下,说:“从某种程度上说,你算是天才,只是没用到正道上。我想给你留一条退路,让你去投案自首。”

邹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不是在给我留退路,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吧?让我来猜猜你的心思,如果这个冤案由你揭开,导致你的上级和同事受到处分,他们肯定会怪罪你。如果我去自首,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对吗?”

秦天脸微微一红,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这家伙果然厉害,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心事。

邹凯给秦天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秦警官,恕我直言,就算我去投案自首,也不能改变一件事:你们这几个办案警察,只怕会前程尽毁。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秦天微微点头。邹凯缓缓说道:“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你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天仰面大笑:“好、好、好!果然是个好办法,你保住了小命,我保全了前程,真是两全其美!”

邹凯也笑了,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去,说道:“秦警官,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料秦天收起笑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很可惜,你看走眼了,我偏偏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如果答应了你,你我两全其美了,那楚辞呢?贺炜呢?他们就活该冤沉海底、死不瞑目?”

猝不及防,邹凯呆若木鸡。秦天冷冷地盯着他,眼神中透出凛然正气,一字字说道:“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要么顽抗到底,等着我来抓你。告辞了!”

秦天起身离开。邹凯呆坐在那里,许久后,他开车离开了公司。

邹凯相当自负,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充满天才的构想,每一样都足以惊世骇俗,可惜他在现实中却郁郁不得志,年过四十,才当上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自认为高明的那些策划方案,也得不到领导的重视。邹凯能感觉到,他现在的位子,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事业上不顺遂,婚姻也不顺心,前妻充滿市侩气息,只关心他兜里有多少钞票,从不管他脑子里有什么构想。她从邹凯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最终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情绪消沉的邹凯整天怨天尤人,心里总是揣着一腔郁愤之气。

而那个叫楚辞的女孩,人和名字一样美,刚到策划部,就吸引了邹凯,让他惊喜的是,楚辞对他似乎也有好感,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崇拜之意。邹凯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良久的人,突然看到了耀眼的晨光。

当邹凯鼓足勇气把楚辞搂到怀里时,一记狠狠的耳光,把他彻底掴醒了。楚辞眼中那深深的厌恶,才是她真实的态度,以往的逢迎,不过是对上司的讨好罢了。

邹凯的心里长出了仇恨的牙齿,牙齿发出狰狞的摩擦声,他发誓要报复这个女人,要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

但邹凯很清楚,贸然下手肯定不行。怎样才能既达到目的,又逃过恢恢法网?想法一旦产生,就让邹凯浑身发热,像一个庸碌半生的人,突然找准了目标。

对那些失手被抓的犯罪者,邹凯一直投以蔑视的目光,在他看来,这些家伙都是笨蛋,没有足够的犯罪智商,就不要以身试法。邹凯坚信,如果换了自己,一定能策划出一起完美犯罪,把警方带到沟里。

现在,机会来了。

当邹凯发现贺炜在暗中护送晚归的楚辞,并注意到那一带有监控后,一个嫁祸于人的计划悄然成形。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点,先要想方设法搞到贺炜的精液。邹凯在那片棚户区附近,找到一个失足妇女,出重金让她引诱贺炜。贺炜单身多年,很难抵抗这种引诱。在一个月隐星沉的夜晚,邹凯顺利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六月八日晚上,邹凯藏身在那个丁字路口的一处灌木丛后,看着楚辞走入那条小巷,又看着贺炜悄然离去。邹凯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蹑手蹑脚走进小巷,追上了楚辞,把她砸昏了过去。

小巷围墙有一处坍塌的破洞,邹凯把楚辞拖到洞后,戴着套对她实施了惨无人道的蹂躏。邹凯喘了半天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拉开衣兜拉链,取出一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个打着结的保险套,里面存放着贺炜的精液。

最后一个步骤完成了,邹凯抬头看着阴沉欲雨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日子也是邹凯精心挑选的,他事先看过天气预报,夜里将有一场倾盆大雨,将洗刷掉他一切的犯罪痕迹。

邹凯俯视着地上的楚辞,她紧紧地闭着眼,死死地咬着牙,即便是在失去知觉的状态下,她的表情中仍然透着一股倔强之气。邹凯知道,这个烈性的女人绝不会为了保全名声,忍辱含垢吞下苦果。她肯定会去报案!有监控作为线索,有精斑作为证据,那个倒霉的家伙,注定要替自己背上黑锅。

就在邹凯满腔得意之际,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楚辞身体动了一下,蓦地睁开了眼睛!15.艰难抉择

楚辞睁开了眼睛,两人愕然对视,一个衣不遮体、眼神茫然,一个浑身尘土、表情惊慌。

这种情况是邹凯万万没想到的,按照他的预计,楚辞至少应该昏过去数小时,那场大雨一下,很可能把她浇醒。邹凯怎么也没想到,楚辞醒得这么快!

当楚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时,眼神中一下子灌满了悲愤,她认出了邹凯,并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咆哮,挣扎着要爬起来跟邹凯拼命。

邹凯慌了,彻底慌了,他猛地扑过去,掐住了楚辞的脖颈,楚辞又踢又咬,无济于事,邹凯双手用力,再用力……一切都结束了,世界一片沉寂。

邹凯拿起地上的女式背包,一路潜行来到贺炜家屋后,把背包埋到土里。离开贺炜家,邹凯突然意识到,由于埋包嫁祸是计划外的一步,他忘了戴手套,背包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他只能暗自祈祷,但愿这个纰漏不会影响全局。

邹凯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开着车驶上了盘山公路。那曲曲折折的道路,正如他弯弯绕绕的人生,始终没有通畅的时候。就拿这次来说,靠着完美的犯罪,本来已经瞒天过海,没想到功亏一篑,被那个刚正不阿的警察识破了。

那个警察给邹凯出了一道二选一的题目,要么投案自首,要么等着被抓。可惜这两个选项,都不是他愿意接受的。

“不!”邹凯眼神冷冽地盯着前面,仿佛在跟那个警察对话,“我偏偏要把这个题目,做出第三个选项!”

邹凯把方向盘向右猛地一打,汽车一下子脱离了道路,向着前面的山谷冲去,邹凯发出了一声呐喊:“让我也来给你出一道题吧!”

开着灯的汽车化作一颗暗夜流星,势不可挡地坠入了山谷。

得知邹凯的死讯,秦天沉默了很久。这个犯罪天才用死亡给予了他答复,并反客为主,给秦天也出了一道选择题,一道天大的难题。

这道题目同样有两个选项,第一个选项就是公布真凶,还冤死者清白。这起冤案是秦天亲手制造的,帮贺炜昭雪沉冤,他义不容辭。

然而,想要帮贺炜翻案,并不简单,那是一起性质严重酿出人命的错案,如果把这个盖子揭开,自己将会被追究责任,韦石、乔杉也难辞其咎,连正处在升迁关口的队长,也会受到拖累,自己在队里,也势必将从一个前途无量的骨干,变成四面树敌的罪人。

其实从确定邹凯是真凶时,秦天已经面临这个困境。邹凯目光毒辣,一眼看出症结所在,才会提出那个要求,但秦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果为了一己私念,选择放过真凶,那与渎职何异?

现在,形势已经产生变化,天平两端的砝码,又不一样了。真凶邹凯已经死了。仅仅为了帮一个冤死者洗雪冤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么做还值得吗?

第二个选项,摆在了他面前:就让那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埋葬在他的内心深处,直到他离开人世。然而,即使能瞒过所有人,但能瞒过自己的心吗?当做出这种选择时,有种东西就永远地改变了。

冥冥中似乎传来冷笑之声,那分明是邹凯的声音。那个可怕的男人,在绝境中驱车一跃,把自己的敌人也逼入了绝境。

秦天纠结良久,仍然无法做出抉择,他踏着夜色,不知不觉间,来到刑警队那座小楼前。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秦天心里百感交集,也许这里很快将变成他生命的荆棘之地,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小楼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一扇窗户后隐隐透出灯光,那是韦石的办公室。这个出身贫寒的男人,有一颗勃勃的野心,自律到近乎自虐,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休息。

如果那起冤案的盖子被掀开,受到最致命打击的显然就是韦石,因为贺炜是他屈打成招的。一个被冤枉的人为什么会认下杀人的罪名?这无疑会是深查的重点,自己能帮韦石去打掩护、作伪证吗?显然不能!如果自己能够对组织撒那种谎,又何必把那起冤案翻过来?

这样一来,韦石要面对的命运,就不只是前程尽毁,恐怕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性格刚烈的韦石能承受这种打击吗?秦天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秦天又想到了乔杉。在三剑客之中,乔杉性格最开朗,但在刑警队这种地方,却数他待得最憋闷。警界是最讲纪律的地方,但他偏偏是个最不愿受约束的人,就像把一只野生动物关进笼子,它怎么能找到真正的快乐?乔杉早就有过离开警队的想法,犹豫着没下定决心,是因为热爱这份工作,喜欢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如果一纸处分下来,他很可能会放弃警察这个职业。

秦天一直觉得,在他们三人之中,乔杉的天分最高,如果就这样弃职而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秦天步履沉重地离开那座小楼,他要去找小默了。那一刻,他已经做出了艰难的抉择。秦天知道,在他和邹凯的较量中,虽然对手葬身深谷,自己完好无恙,但真正的胜利者,是邹凯,不是自己。

顶着风冒着雪,秦天找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才在一个桥洞里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默,他心疼地抱住小默,发出一声感叹:“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默认出秦天后,猛地把他推开,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喊道:“你这个坏警察,离我远一点!”

秦天默默咀嚼着“坏警察”这三个字,缓缓低下头去,没错,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过了一会儿,秦天抬起头问道:“小默,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孩子打架?”

小默恨恨地说道:“他骂我爸是强奸杀人犯。我爸不是强奸杀人犯,不是!都是你害的!”

秦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全身一阵痉挛,他缓缓站起身,注视着苍茫的雪野,沉默了很久才对小默说:“好,我们不去福利院了,跟我回家,好吗?”

小默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秦天咬牙切齿地说:“你做梦,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去你家!”

小默怒气冲冲地往前疾奔,他又冷又饿,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刚走出没多远,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上,晕了过去。

秦天脱下衣服,盖在小默身上,把他抱回了自己的家。

小默发起了高烧,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小默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秦天却趴在床边沉沉地睡着了。小默冷冷地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孔,眼中的仇恨在渐渐消融,但眼神深处的冰雪依然凝固不动。

秦天有一个女友,是他的警校同学,在另一座城市当警察,两人感情很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友正在托关系找门路,准备调到秦天所在的城市。

小默的病一好,秦天就坐上火车去找女友。女友见到秦天,惊喜异常,张罗着要给他做饭。秦天摆摆手,说:“我这次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看到秦天一脸凝重,女友的表情也认真起来,问道:“什么事?”

秦天作了一番思想斗争,艰难地开了口,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收养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叫小默。”

女友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收养孩子?”

秦天沉默了一下,说:“他的父亲被判处了死刑,一切都是我导致的,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

女友好言相劝:“秦天,我知道你善良、心软,我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但你要清楚,凡事都有个度,你是一名警察,你惩治罪犯何错之有?你能收养每一个罪犯的孩子吗?”

秦天无言以对,女友的话句句在理,可他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她又怎么能知道?

女友柔声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已经决定了。”秦天打断女友,“我不会要小孩了,小默将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女友难以理解,含着泪质问道:“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秦天叹道:“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他语气决然地说:“我们分手吧。”

女友远去的背影消失了,秦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小默从一个少年长成了青年,不变的是他孤僻的性格。刚收养他,秦天就为小默办了转学手续,希望他能融入新环境,告别罪犯孩子的身份。可惜,小默始终没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这对养父子的关系也依旧僵持,尽管秦天对小默视若亲生,甚至还多了迁就和顺从,但小默就像一块焐不热的石头,对养父始终冷若冰霜。秦天对小默的态度,很多人觉得奇怪,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不仅是父亲对养子的爱,更多的是一种负罪感和偿还心理。

相比生活的平淡,刑警队就变动不小了。由于秦天工作勤勉,在这一任队长升职之后,组织上计划提拔秦天担任刑警队长,但秦天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不配。

组织上让秦天推荐人选,秦天考虑了一番,推荐了韦石。论资历论能力,乔杉和韦石不相上下,但与性格略显轻佻的乔杉相比,稳重内敛的韦石显然更适合这个职务。

让秦天始料未及的是,乔杉已经习惯了跟韦石相处时的互怼模式,一时很难接受自己成为韦石的下属。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两人意见产生分歧,韦石拍桌训斥,不料乔杉一怒之下,竟拂袖而去。后来,韦石主动退让,想去乔杉家道歉,却发现已经人去房空。

三剑客自此解体,过去种种风去云散。

秦天抚今追昔,恍惚中已有隔世之感。那個秘密,像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让他时不时隐隐作痛。

但是,秦天做梦也没想到,这根刺现在竟然被人拔了出来,化作寒光闪闪的利器,向他迎面刺来!

当这个秘密被黑暗王爵掌握,更严峻的一道选择题,摆在了秦天面前,这一次,他该怎么做?

下期预告:

秦天的秘密已被黑暗王爵看穿,如果养子小默知道了这一切,会如何看待自己?秦天想都不敢想。在经历了内心的煎熬之后,秦天决定向小默坦白一切。与此同时,又有人向秦天发出了丧心病狂的挑衅……欲知后事,敬请密切关注《故事会》2月下,欢迎购买。下回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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