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红
黄大毛在村里有几亩地。最近,同村的仝老大占了他的田地边界,黄大毛忍不住和仝老大吵了一架。没过两天,黄大毛就在村头被仝家五兄弟拦住了。
仝家五兄弟被村里人称为“仝家五虎”,其中又数仝老三最蛮横,听人说,他和黑道上有瓜葛。仝老三一看到黄大毛,就上前推了他一把,说:“听说你欺负我大哥?”
黄大毛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是你哥先占我田界……”话还没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拳。接着,仝家五兄弟的拳头如雨点般倾泻到黄大毛身上。他左推右搡,准备逃跑,却不知在仝家哪个兄弟的腰里摸到一个硬家伙——一把匕首,便随手拔了出来。人在拼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黄大毛随手划了两下,便听见有人叫道:“哎哟……这家伙有刀。”说着,那人便倒在地上。见仝家几兄弟散了个缺口,黄大毛突围而出,飞奔回家。
受傷的是仝老四,仝老五留下照料他,其余几人穷追不舍。黄大毛跑回家,将门反锁起来。仝家三兄弟正准备上前踢门,突然听见“汪汪汪”,一阵低沉的犬吠声传来,一条黄毛黑背的狼狗从黄大毛家隔壁的狗洞里蹿了出来。
看着狼狗硕大的体形、竖起的毛发、惨白的牙齿,仝家兄弟心里发虚。仝老三心一横,随手操起根棍棒,准备向狼狗劈去。这时,仝老大又仔细看了看狼狗,忙说:“不要乱动,这是鲁家的狗。”
一听说是鲁家的狗,仝老三只好恨恨地扔下木棍。三个人撤到村头,查看仝老四的伤情。还好,仝老四只是腹部被划了一下,刀口不深,是皮肉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原来,村干部听说发生斗殴伤人事件,就向派出所报了警。警察到现场后,将仝家兄弟和黄大毛带回派出所处理。所长问明情况,对黄大毛说:“虽然这事是仝家兄弟先挑的头,但仝老四受伤了,我建议你赔些医药费,和解了吧。”黄大毛也不想惹事,就和仝家兄弟签下协议,由黄大毛赔偿三千元医疗费。
黄大毛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平息了,没想到过了两天,仝老大找到他,说:“我家老四伤口化脓,又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你那三千块早花完了,你再准备一万块钱吧。”
黄大毛知道,这仝老大其实是变着法子讹人呢。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刚进院子,就见一条大狼狗亲热地迎了上来。黄大毛眼睛一亮:对呀,自己何不去找狼狗的主人鲁文凯帮忙呢?
鲁家和黄家是屋挨屋的邻居,鲁文凯和黄大毛更是从小的玩伴。鲁文凯打小品学兼优,高考被省政法大学录取,后来又考取公务员,现在是县政法委的副书记。鲁文凯的父亲在村里和城里两边住,就委托黄大毛帮他照看一下家里,特别是那条叫“大狼”的狼狗。“大狼”是鲁文凯的父亲养的,专门用来看家护院。
黄大毛摸着大狼的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俗话说,好狗护三邻,何况自己一直帮鲁文凯照看老家,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于是,黄大毛来到县城,找到鲁文凯的单位,说明了来意,求鲁文凯出面帮忙,警告一下仝家兄弟。鲁文凯听后若有所思,最后说道:“仝家兄弟敲诈你,你可以去派出所报案。兄弟,我不能假公济私,这个忙我可帮不上你。”
黄大毛气坏了,说:“狗还护三邻呢,没想到,你连左邻右舍的人都不帮!”说完,他也不听鲁文凯解释,扬长而去。
黄大毛心烦意乱地回到家,刚进屋,便听见大狼在外面刨门,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原来,大狼开饭的时间到了,它是在催黄大毛喂食呢。黄大毛正在气头上,恨屋及狗,他站起身,打开门,冲着大狼就狠狠地踢了一脚,还不解恨,又拿起一个木头板凳砸向大狼。大狼被击中,凄惨地叫了两声,跑出屋子,从狗洞钻回了鲁家的院子。
一连几天,大狼见了黄大毛的影子,就夹着尾巴跑进狗洞躲起来。黄大毛有些懊悔,这大狼虽是鲁家的,但鲁文凯父亲很少在家,大狼晚上在鲁家守着,白天基本上都跟着黄大毛,就像自己家的狗一样。
不过,从鲁文凯那里回来,黄大毛也学到了一招。再遇见仝老大找自己要钱,黄大毛就说:“我们已经通过派出所调解,如果还要什么费用,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说吧。”
仝老大听黄大毛这么说,脸阴沉得像块冰,撂下一句话:“这可是你自己不识相,到时候别怪我们仝家不义。”
那天夜里,黄大毛被一阵狗吠声惊醒了,还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撕咬声。他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里,只见一个人正在和大狼搏斗。大狼死死地咬住那人的左手,那人用右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不断地砍着大狼。黄大毛连忙打电话报警。渐渐地,大狼的叫声越来越弱,终于,它松了口,歹徒摆脱大狼的纠缠,慌不择路地跑出了院子。
黄大毛立刻上前去查看大狼的伤情,发现大狼身上有三十多处刀伤,血洇红了整个地面……
等了快一个小时,派出所的警察才赶到现场。黄大毛忙告诉警察,歹徒被咬伤了,可以顺着血迹去追捕歹徒。不料警察借口没有带夜间设备,只是例行登记,做了笔录,便匆匆离开。黄大毛很是心寒,因为他知道,那个非法闯入的歹徒就是仝老三。
黄大毛正担心仝老三会进一步报复,没想到三天后,好消息传来,仝老三被县公安局“扫黑办”逮捕了。他满身狗咬的伤痕,便是确凿的罪证。和仝老三一起被抓的,还有本地派出所的所长,他就是仝老三身后的保护伞。仝老三不但横行乡里,还一直参与非法放高利贷,有人还不起高利贷,被他们伤臂断腿致残……
负责督办此案的,正是鲁文凯。原来,上次黄大毛找到鲁文凯,说仝家五兄弟找他寻衅滋事,虽然自己划伤了仝老四,但凶器是仝家携带的,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这话引起了鲁文凯的疑问:这明明是一起刑事案件,当地的派出所所长居然进行调解,不了了之,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鲁文凯向上级申请,成立专案组。与此同时,仝老三见黄大毛不给“仝家五虎”的面子,就准备给黄大毛“放点血”,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他刚靠近黄家,就被大狼发现了……
黄大毛再次见到鲁文凯,他歉疚地说:“那天,我以为你不帮我了,态度不好……”
鲁文凯说:“我只是想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办事,所以才那么说。”
黄大毛点点头:“对不住,兄弟,是我误会你了。只可惜了大狼那条好狗。”
大狼因为身上多处受伤,当晚就死了。
鲁文凯说:“好狗护三邻嘛,何况它是你喂大的,它只是在报恩罢了。”
虽然鲁文凯这么劝慰,黄大毛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