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劝慰了几句,就说自己的事:“自从法场分手,我就不干了。我从家里走出来,没想到今天见到你了。”
周正洪说:“你说你不干了,怎还带着砍头的那家伙呢?”
刽子手说:“这家伙我带上好防身呀!”顺手他就把刀抽出来叫周正洪看。
周正洪一看那雪白的锋刃,“啪达”一下就倒下了。
周正洪老婆正在屋后忙活,听见屋里有动静,就冲进来了。进屋一看,客人手上拿着一把刀,自己男人没了,炕上躺着个纸人儿。这下子她可不让了,问:“快说!你把我男人给弄什么地方去了?你整个纸人儿来胡弄谁?!你是图财害命来的,还是为的报仇!”
刽子手怎么解释,那女的也不听,闹来闹去,只好告官了。
当地县令坐轿来了,可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便说:“先把他刀封了,人锁起来。”
押回县令还得提审啊!这刽子手就把他的家乡去处,胜甚名谁,怎样把大哥砍了,怎样走出三千里,见面喝酒,这些前后因由全说了。他说:“我一抽刀给他看不要紧,他就变成纸人儿了。”
县令转过身来又问这女的,说:“从打这刽子手进你家屋,你看他从屋走出去过没有?”
女的说:“没出去过。”
“你丈夫出去过没有?”
女的说:“没出去过。”
县令就说:“既然他俩都没出过屋,你丈夫若是他杀的,他能把尸首藏在什么地方呢7”这案子一时断不明,只好暂时撤堂。
这县令退堂之后愁容满面。他老母亲一看这光景儿,便问:“你是不是有哈难心事儿?”县令说:“我今天摊上一件奇案。”这就一来二去讲给老太太听。
老太大听完,就发说:“你去把那女的孩子抱来我看。”孩子抱来,老太太一摸,便说:“你把那当过刽子手的人放了吧!”
府衙楞了,忙问凭哈放。老太大说:“他杀这人之前,在背后击了一掌,叫了三声姓名,就惊了这人的魂儿。这人真魂一出窍,必到三千里外找附身的东西。这人来到这儿,就把真魂附在不知谁扎的那纸人儿上了,变成了真人形状,这种人也能娶妻留后,只是他这后人属于鬼投胎,没有骨头。这孩子都两岁多了,为什么不能坐,就因为他没有骨头。这人看见朋友把杀人的那把刀亮出,害怕再挨一刀,吓得真瑰出窍了,他这就又死一回。想找到他的魂儿,还得定出三千里外。我叫你放了那刽子手,就因为我摸出这孩子全身没一根骨头,是个鬼胎。这人又死一回,与人家不相关。”
这样,府衙就按他母亲的讲法结了案。可那刽子手呢,又走下去,不找到那周正洪的惊魂,他是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