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南北群英 NO.107
高湛决定给宇文护送上阎氏这份大礼,向他求和。
为表示诚意,高湛先派人把周皇姑(周武帝宇文邕的姑母)送到北周,并且承诺只要两国和好,他就立刻让阎氏回国与宇文护团聚。
和周皇姑一起去见宇文护的还有一封信,信是北齐的文人以阎氏的名义写的,写得十分悲情。
限于篇幅,这里只摘录其中的一小段:禽兽草木,母子相依。我有何罪,与你分离!你如今贵极王公,富过山海,你的老母,已经八十岁了,却飘然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相见,不得一日同处,冷得不到你的衣服,饿得不到你的食品,你虽穷荣极盛,光耀世间,对我又有什么用处!
想到到35年没有联系的母亲终于有了音讯,看到如此感人的文字,一向冷酷无情的宇文护也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滴久违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
是的,对他来说,地位,权力,钱财,美女,他一样都不缺,但在他看来,无论他有多么成功,如果没有母亲在身旁,自己的生命就好像中国没有钓鱼岛一样——是不完整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母亲的思念常在他脑海涌动,摇曳着他心底的疼痛。
他连忙给高湛回了一封信,表示同意与北齐和好,希望能尽快把其母送回。
双方就这样书信往来,一次又一次。
要不要把阎氏送回北周?
高湛心里非常矛盾。
有时他觉得把阎氏留在北齐做人质更好,有时他觉得应该尽快把阎氏送过去,生怕80岁的阎氏万一死在了北齐会惹恼宇文护---------
他派人前往北方边境,征求表哥段韶的意见。
段韶的看法是:周人反复无常,不讲信义。宇文护既然为他母亲请和,怎么连一个正规的使臣都不派呢。如果仅凭书信,就把其母放回去,只怕会被周人看轻。不如等两国正式签订了和约,再放人为好。
概括起来八个字:阎氏很贵,不能免费。
但高湛没有听段韶的话——和如今某些领导一样,他征求意见的目的,只是希望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而已。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阎氏送回了北周。
他太渴望和平了,他觉得自己帮了宇文护这个大忙,宇文护应该多少会有感激之情,至少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攻击自己了,他又可以放飞心情,尽情玩乐了。
然而,他错了。
在政治上,相信对方的所谓感激之情,就和相信小姐说自己刚入行一样的天真。
所谓友谊地久天长,很多时候只是顺口说说而已,真正能地久天长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利益。
我一直盼着房子降价,结果房子却一直再涨,据说这是因为利益的原因。
高湛以为宇文护会与自己和解,结果仅仅一个多月后,宇文护就率军打过来了,这也是因为利益的原因。
具体来说,这个过程是这样的:
却说阎氏回到长安后,得到了满朝文武的盛大欢迎,周武帝宇文邕专门为此大赦天下。
阎氏的待遇之高,史书上用了这样一句话来说明:凡所资奉,穷极华盛。荣贵之极,振古未闻。
宇文护母子团聚,一个接着一个的庆祝活动还没过完,突厥木杆可汗的使者就来了,催促他按照之前的协定,发兵攻齐。
宇文护并不想在此时出兵,毕竟高湛刚给自己送了份大礼,但如果得罪了突厥人,万一他们转而帮助北齐,那麻烦可就大了。
两相比较,失信北齐事小,得罪突厥事大,对宇文护来说,这个选择一点也不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