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31日和8月1日,毛泽东在庐山主持召开了两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这次会议不为别事,专为当面批判彭德怀的右倾机会主义。参加会议的常委还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林彪;列席的有彭德怀、彭真、贺龙;旁听的有黄克诚、周小舟、周惠、李锐。
毛泽东既是主持者,又是主讲人、主攻手,大部分时间都是毛泽东批判彭德怀的发言,毛泽东完全唱主角;刘少奇、周恩来、彭真等人则随声附和敲边鼓,跟着批判两句;只有林彪有一大段上纲上线的配合性发言。彭德怀在一片激烈的围攻中,完全处于被动挨打境地,只有不断撤退,不断认错,逼急了就忍不住辩解两句,紧接着还是低头认错。
毛泽东的批判发言如天马行空,纵横联系,谈起历史问题曲曲弯弯,谈起理论问题层层叠叠,一开始漫谈上井冈山以后,几次路线斗争和军事斗争情况。然后说,李锐的信已收到,转发常委看了。现在是保护群众革命性问题,要反右倾机会主义。
彭德怀:出乱子时担忧。有个思想方法、立场、屁股坐在哪一边的问题。信中所反映的是局部问题。
毛泽东:失、得之说,反映灵魂深处如何?(即彭德怀认为大炼钢铁是“有失有得”,失放在前,是“资产阶级灵魂”)。
小土群方针,不伤心,9000万人上阵炼钢,比6000万人要好。有一点损失,我也一点不痛心,横直没有经验。从根本上说,是得多于失。没有失,哪来的得?总的失少得大。9000万人上阵,表明了它的全民性,建设速度大大提高了。
军队靠纪律化,每个单位都去责备,不能解决问题。总的估计是,胜败兵家常事,尤其是打败仗之后,要鼓励,不能泼冷水。否则官兵都不满。我就打过好几次败仗,如水口战役……。
彭德怀:王明博古路线,1934年一二月间,我自己就已经转过来了,认为仍旧由老毛领导好。这是过去事实证明了的。这话我同黄克诚说过。。
毛泽东:抗战时华北局受长江局领导,你是听王明的。高饶事件你陷得很深。纠左比纠右难吗?从历史看,共有5次右倾路线:陈独秀、罗章龙、张国焘、第二次王明路线、高饶事件。王明至今不认错,高岗自己死了,瞿秋白的左倾错误较轻。立三路线持续也只几个月,白区受到损失,苏区可说是没有损失,红军在这期间还发展了。你说得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当然说“百出”是夸大之词。
建党38年以来的经验,右倾联系资产阶级,左倾联系小资产阶级。说整右容易,请包办整王明!高饶能改?伯恩斯坦、考茨基、普列汉诺夫能改?左倾成为路线了,也不容易改。路线本身不能改,要让别人来改。5次右倾路线,3次左倾路线,自己都不能改,因路线已经成了系统。刮共产风是容易改的。比例失调,调整的时间要长一点。有人分散资财,也不要紧,物质不灭嘛……。在几次路线中你都摇摆,由于挨了整,心里恨得要死,今后也很难说。
彭德怀:我都61岁了,耳已经顺了,不要紧的。
毛泽东:我同你的关系,合作,不合作,三七开,融洽三成,搞不来七成,31年了,是否如此?
彭德怀:我认为同主席的关系是对半开。政治与感情,你结成一体,我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你提的那么高,我还没有了解,跟不上,掉队远,这种分歧多。许多历史事件,我一生无笔记,文件全烧了。对问题认识有分歧,但不能说感情不融洽。
毛泽东:老彭是劳动人民出身,对群众有感情,问题是经验主义。
彭德怀:经验主义是肯定有,靠自己几十年经验办事,只读过两年旧书,装的许多东西,都洗尽不容易。当元帅不行,当副手刚愎自用。张飞这个绰号是主席取的……我是是非各半的人,同主席的关系对半开。有农民的无政府思想,叫“主席”都不习惯。多年养成孤僻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
毛泽东:(列举了大量共产风的种种表现)左倾问题几个钟头就解决了。过去说北方没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低;南方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高,我是不相信的,直鲁豫三省已经同意改变所有制了。到郑州,还有人以为我是不主张办食堂的人,食堂未可厚非。平江一个大队书记下令解散,第二天群众又自动集合办起来。
赫鲁晓夫很不喜欢公社,总有一天给张楼梯让他下来,出一张布告。所谓办公社的物质基础问题,西方国家物质基础雄厚,波兰等国家也不错,但他们要办食堂、办公社就难。赫鲁晓夫只讲物质条件,不讲政治条件。我们的物质条件就是人,因为一切都太少,就要组织起来。他们物质条件好,但不出政治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