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冲冠,引狼入室
吴三桂拔营开往边关之后不久,闯王李自成便率大军攻入了北京,建立了大顺王朝。城中旧臣遗老全部遭到了搜捕拷掠,吴襄及全家也在其列。“大顺帝”李自成逼迫吴襄写信给吴三桂劝降。
其实当时的吴三桂深知大明皇朝已无重兴的可能,本有归降之意,但是陈圆圆的美貌被闯王的心腹大将刘宗敏(一说是闯王本人)看中,于是被夺为侍妾,这触动了吴三桂的逆鳞。父亲被拷掠,家产被侵吞,连爱妾都被强占,吴三桂顿时火冒三丈,于是打开山海关,引清军入中原。
李自成眼看大势已去,只好带上京城的金银财宝撤回陕西故地。而清廷军队顺势入关,在北京建立了大清朝廷。而原本想借清兵之手驱逐李自成的吴三桂发现,自己已经不折不扣地成为开关延敌的民族叛徒。但幸好,抢回了陈圆圆,他还有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烟花散尽,寂寞终始
清顺治二年,吴三桂继续协助清兵东征西伐,清廷诏令他坐镇云南。在吴三桂戎马倥偬的那些年里,陈圆圆紧随其左右,为他消愁增乐,简直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可是在政途选择上,吴三桂并不听从陈圆圆的劝导,不惜将曾是自己君主的大明皇朝置之死地,使大江南北掀起滚滚硝烟。陈圆圆默默看着这一切,不免黯然神伤。
昆明稳定下来后,吴三桂欲封陈圆圆为平西王妃,不料陈圆圆却不肯接受,她提出:“妾出身卑微,德薄才浅,能蒙将军垂爱已属万幸,实在不配贵为王妃,宁愿作侍妾追随将军左右!”
经历了十几年的坎坎坷坷,陈圆圆惯看了人世间的沉浮起落,生生死死恍如过眼烟云,她对一切都已看淡。何况她也明白,为了自己吴三桂不惜引外族入关,毁灭大顺王朝,背弃朝廷及家人,落下了重重罪名,这一切虽然谈不上是她的过错,可毕竟与她有关,让她自感罪孽深重,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做王妃。
她曾写了一阕“丑奴儿令”:
满溪绿涨春将去,马踏星沙,雨打梨花,又有香风透碧纱。
声声羌笛吹杨柳,月映官街,懒赋梅花,帘里人儿学唤茶。
词中所绘并非眼前之景,而是此时之情,满怀落寞消沉。
青灯残照,香销玉殒
顺治十八年(1661年),吴三桂以兵势从缅甸索回了永历皇帝,陈圆圆力劝吴三桂趁此机会推出永历帝,对清廷反戈一击,以成不世之功!然而吴三桂却绞杀了永历帝以为立业基石,天下人为之大失所望,陈圆圆更是心灰意冷,深感已到万劫难复的地步;而那些所谓的红颜祸水、所谓的祸国殃民,所有国破家亡、所有骨肉疏散的痛苦和罪名,却都倾注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子的身上。王朝坍塌的碎瓦,无奈地砸破了一个女子的豆蔻年华;历史颠覆的战车,无情地碾碎她柔弱的希望。
于是她上书吴三桂,欲出家到洪觉寺蓄发为尼。吴三桂只得顺了她的意,为她修了一座寺庙,赐名“金蝉寺”。圆圆由玉林国师赐名“寂静”,号“玉庵”,在金蝉寺带发修行。
不久,吴三桂蓄发改服,扯旗造反。康熙十八年,在湖南衡阳草草称帝,改元昭武。称帝之日感了风寒,竟一病不起,五个月后就一命归天。清军很快消灭了吴军,向昆明全境进击,将吴三桂全家抄斩。圆圆因已出家,不在抄斩之列,但痴情的她却以死相报,投池自尽,安睡于荷花盛开的莲花池中……
陈圆圆实在是个悲剧人物,她何尝想卷入汹涌的时代潮流,在急浪和漩涡中度那不安宁的生活呢?然而由于她貌美艺绝,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因此成了很多有权势的男人们争夺不已的猎物。不公平的命运摆布着她,裹胁着她,使她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终于走上一条不归路。
陈圆圆,她那么重要同时却那么沉默。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传奇,演戏的人最后成了戏里的人。她的故事可以是悲剧、可以是喜剧,也可以是讽刺剧。本来,历史什么都可以是,于是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正是这样,人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填充进去,在天翻地覆之中注入点温情,或者冷眼看世道人心。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陈圆圆,只是个花瓶,真正的花,往往都是后人添上的,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