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战国(3)
对于秦帝国来说,这无疑是他最为心碎的时刻。
突然之间,好端端的帝国就象掉在地上的磁器一样,四分五裂得不可收拾了。
然而,伤心尽管伤心,心碎尽管心碎,毕竟还有一个心在。
问题是,随着这股势不可挡的浪潮不断走向深水区,彻底埋藏帝国的重量级人物终于出现了。他或他的出现,就不止是让帝国伤心与心碎的问题,却是整个地将帝国的心脏掏空而去。
这第一个“他”指刘邦。
第二个“他”就是项羽。
我们在前面说过,项梁和项羽僻仇吴中时,吴中贤士大夫皆出其下,混得相当有头面。
当此之时,星星之火早已成燎原之势,不要说救火车,就是更先进的空中喷洒怕也难奏效了。
惮于形势,会稽郡郡守殷通找来项梁商量应对之策。
殷通的意思是,天下都反了,我们也反了吧。
他的原话中有一句重要之极的表白,通过这个表白,我们大体可揣测得殷通,或者说以殷通为代表的帝国地方官,风声鹤唳般的悲惨心态。
这是一种极为可怜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普遍心态。
想当年,六国之后虽然彻底失去了昔日的光环,但到底还有命在,还留着一双眼睛看世界。可是现而今,帝国的官员们竟然要为活路而倍受煎熬。
由此亦可证得,反秦烈焰是何等的炽张,又是何等的无情义——这一点在项羽身上得到最充分的体现,他坑秦降卒,火烧咸阳宫,甚至刨了秦始皇陵。他们要毁灭的就是一切,只要是与秦帝国有关的,都在一切之列,不管是人与物。
这就是秦末乱世,帝国地方官可怜可叹的处境。
殷通充满忧郁地话是这样说的:“吾闻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
这似乎是个军事名言,然而事实上,在这里,它不是在说军事,而是在说殷通的无限愁怅的心事。
抢先宣布起义,或还能活命,要迟了,这项上人头怕是要成为别人的“旗帜”。
往后的事实会证明,殷通的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
殷通不是要以项梁和另一个逃亡在外的桓楚为将么。
项梁乘势不怀好意地说:“别人都不知道桓楚的藏身之处,只有我侄儿项羽知道。”
于是,项梁从屋里出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项羽一番。然后把项羽叫到屋子里来,然后就杀了毫无防备的会稽郡郡守殷通。
再然后,府中登时大乱,项羽的“才气过人”立即显示出其无比的威力,只是手中一剑,即格杀上百人。
余下的人,不服也得服了。
项梁遂自配郡守大印,项羽为裨将,率领精兵八千人,夺取临近各县。
这一年,即公元前209年,项羽24岁。
后来成为项羽最强劲对手的刘邦,这一年38岁。
关于刘邦的身世,无需再说了,说了也是白说。我们只要知道如下事实即可。
公元前209年九月之前的某一天,泗水亭亭长刘邦,奉派押解囚徒到骊山做工,中途发现有囚徒逃走。刘邦寻思反正已经完成不了任务了,索性放了余下的人,自个也跟着跑了,一溜烟就跑到砀山(江苏砀山县南),做起流寇。
不久,他手下即聚众数百人。
时间到了公元前209年九月,同样是迫于压力,不得不自寻出路的沛县(江苏沛县)县令,打算争取主动以沛县响应形势。
萧何和曹参献计说:“依您的身份,怕是没人会相信。不如召集逃亡在外的有名气的人回来,借他的威望做号召,或能服众。”
萧何和曹参这里所说的“召诸亡在外者”,当是有所指。
因为萧何和曹参据说都是县里的“豪吏”,而“豪”字的意思,我们在前面已说过了。刘邦做亭长的时候,即和萧、曹混得很熟。
不事家产的刘邦,又和以杀狗为业的樊哙混得很熟。
这就是“豪”的基本语境了。
于是,沛令即命樊哙去叫刘邦回来。
刘邦也答应回来,事实是,他带着一班人马已到达沛县城下。
可是就在这时,沛令却后悔了,担心控制不了局面,小命提前玩完。遂闭城自守,又想杀了净出骚主意的萧、曹。
智力超绝的萧何与曹参,自此投归刘邦帐下,特别是萧何,从此成为刘邦的左膀右臂,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刘邦阵营一步。
对于刘邦来说,开弓岂有回头箭,沛县那是志在必得的。
于是,一封策反的书信就射到了城里,其中最为要害的话是这样说的:限你们几日内杀了沛令,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即是你们灭门之时。
城中父老怕了,遂群起击杀沛令,迎立刘邦为“沛公”。手下人众陡然增加到三千人。
刘邦充满传奇的一生自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