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托镖人
明朝正德年间,这天晌午,洪城最有名的镖行“天泰镖行”来了位奇怪的客人,此人自称何一钟,五十出头的样子,浑身透着一股生意人的精明,他托镖行将三十瓮酒押送到成都府。
“天泰镖行”总镖头叫陈天泰,听说何一钟托的是三十瓮酒,忍不住笑了起来:“何掌柜的,从洪城到成都得经过滴水岩那道鬼门关,这样走一趟,酬银最少也得一百两,可你这三十瓮酒最多不过值五十两银子,这样太不合算了吧?”
陈天泰说的没错,滴水岩是从洪城到成都的必经之路,那滴水岩高达数百丈,斧削刀砍般陡峭,只三尺宽一条曲折山道,夹在岩缝里直通岩顶,可谓一夫当道,万夫莫开。那里盘踞着一伙土匪,官兵清剿几次,都无功而返。所以,走这条道的商贾大多会请一家镖行护送,而洪城好几家镖行都曾在滴水岩失手,只有“天泰镖行”因为总镖头陈天泰武艺高强,圆滑机警,从未失手。
何一钟听了陈天泰的话,苦笑一声,说:“实不相瞒,我生在成都府,年少时就离开父母到渝州开酒坊,三十年没有回去,只是每年在酒坊为父亲存上一瓮酒。今年是老父八十寿辰,我得把这些酒带回去给老父祝寿。”
陈天泰听了微微一笑,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做这一行的,他当然知道一些精明的托镖人用一些普通货物掩人耳目,暗地里夹带价值昂贵的金银珠宝,他又把脚夫们挑进来摆放在院中的三十个酒瓮重新打量一番,这些酒瓮全是小半人高的青泥陶瓮,泥封上罩着红布,外兜青篾竹笼,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又按照惯例,叫人把酒瓮里外检验了,仍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不由得纳闷了,问:“何掌柜除了托保这些酒瓮,还有其他要求吗?”
何一钟摇了摇头:“没有其他要求。只要贵镖行能让我与犬子小豆带着这些酒平安到达成都,酬劳是一分也不会少的。”说着,他往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一直站在脚夫堆里的年轻人有些腼腆地走了出来。
何一钟向陈天泰介绍说:“这是犬子小豆。”
陈天泰打量这位叫小豆的年轻人,只见他细腰长身,穿一件青布罩袍,脸上像被黄蜂蛰过一般凹凸不平,青一块紫一块极为难看。但陈天泰只看了一眼,心里就突地一跳,笑道:“好吧,这趟活我接了,不过,酬金得付二百两银子。”
何一钟像被黄蜂蛰了一下,连忙说:“到成都的行价不是一百两银子吗?”
陈天泰手一摊,说:“滴水岩最近又出了不少事,实在难走。要是掌柜的觉得我要价太高,洪城还有其他镖行。”
何一钟还想争辩,何小豆却用手掩住嘴,轻咳了一声。何一钟张大的嘴便立刻闭上了,不甘心地点点头,接受了陈天泰的要价。
陈天泰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明天一早出镖,又让下人准备一间客房,让何掌柜父子早点歇息。何一钟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见儿子何小豆已跟着带路的佣人走在前面,只好打住话头,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陈天泰赶紧叫来两个手下,如此这般一番吩咐,这才沏了一杯茶,一边品着茶,一边闭着眼睛养精神……
失手滴水岩
第二天一早,三十只酒瓮被装上三辆马车,陈天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何一钟父子和押车的镖师跟在后面,走到晌午时分,离滴水岩已经不远了,陈天泰回头一看,何一钟父子正坐在车辕上,何小豆低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何一钟却满脸忧色,不停地打量周围的山形地势。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上滚下一块巨石,挡在道路中央,几十个匪徒狂叫着从山上冲下来,转眼间便将天泰镖行一行人围了起来。陈天泰脸色一变,一抱拳,赔着笑脸说:“天泰镖行与各位大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还望大爷们行个方便。”
为首的匪徒五短身材,一脸凶相,嘶声叫道:“本来天泰镖行押的镖,老子向来是不动的。可你们这次押的货太值钱,老子要破例了。”
何一钟提着根短棒挡在他儿子跟前,颤声说:“谁、谁敢抢我的东西?我、我拼了这条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