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有座山崖很像牛头，耳鼻角全都依稀相似，得名石牛山。牛头正对村子，名叫石牛村。
传说宋江征方腊，方腊败逃时经过此地，见已走投无路，便将身边的财宝藏在山里，说：“石牛守石门，千年不开，万年不开，只待方腊来。”但方腊被斩杀了，当然永世不会来，这些财宝也就永世不得出。
这种无稽之谈流传已久，居然也有不少人相信，山坡上坑坑洼洼的有不少洞，听人说都是历代想在山上找财宝的人挖出来的。不过这种传说到处都有，时间一久，便没人把它当一回事了。
大概是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清王朝已经风雨飘摇，眼看就要覆灭。对于石牛村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很遥远，远到跟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大关系。江南一带，文风自古很盛，石牛村虽然是个山村，却也有读书的传统，村子里有个书塾，请了个先生给小孩发蒙，主要是为了让村里的孩子能识几个字。
有一年，那老先生因为年纪太大，辞馆不干了，走时荐了个先生来。那先生四十来岁，学识倒也不错，待人和气，只是未免有点太和气了，那时候先生打学生手心是常事，这先生从来不打学生手心，还带小孩子一块儿上山玩。
听小孩子说，先生带他们上了石牛山，常常在山上生火烤东西吃，边吃东西边教书，当真寓教于乐。村民厚道，心想反正也不要他教出个状元榜眼什么的，他能让孩子认些字，又能带孩子，岂不正好？纷纷说这先生真不错。
石牛村的土质还算肥沃，但由于村庄三面都被山包围着，没有河，因此种田当真是靠老天吃饭。雨水丰足，收成也就好。这一年雨水却不多，打下的粮食连自己吃都有点不够。于是有人就担心，村子里万一付不起先生束修的话，明年他可能就不来了。
没想到这先生说自己无家无口，反正也无处可去，在村里有口饭吃就行，明年准来。
村民见他这么说，更觉过意不去，到了过年时，各家各户拼拼凑凑，送了一份年礼给先生带回去。先生回家了，村塾也就关门了。
衬里有个二流子，因为好吃懒做，不愿做田里的活计，早年跟着人跑江湖，混了十几年才回来。回到村里仍是光棍一条。过年时因为没东西吃，见村塾没人，便偷偷翻墙进去。他一翻进去，就被人发觉了，村民们将他堵了个正着。
这二流子居然去偷先生的东西，实在太不像话，依着村民非将这二流子痛打一顿不可。二流子被逮着了，却中气十足，说：“你们都上当了，把妖人当好人！”村民见他说得理直气壮，问他这话何来。
二流子拿出了几张黄表纸，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祈晴符！我跟人跑江湖时见过。”
若是祈晴符也不算什么，但二流子说今年雨水这么少，这先生还要祈晴，安的是什么居心？村民们将信将疑，有老成的便说这二流子虽然不长进，好歹也是村里人，他不会来害村子的，这事先压着，不要说，看事态如何发展。
过完年，先生回来了。村里人都已经说好，谁都不说二流子的事，先生也没发觉异样。
开春了，村民又该下田做农活，先生在村塾里教书。他对小孩说，今年特别冷，要小孩子每天来上学都带一捆稻草。稻草本来就是烧灶头用的，虽说去年欠收，但稻草这东西又不值钱，自然谁也不在意。没几天，村塾里就积了一大堆稻草了，先生就说够了，不用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