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夏天,河间县上遭遇了十年一遇的大雨,大沙河的来水更是凶猛,但凶猛的河水遇到石岸,顿时就变得温顺了,大沙河没再决口。段兴仁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六娘也给他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段兴仁看在眼里,乐在心头,整天里笑得合不拢嘴。
这天,孙二嘎忽然来访。
段兴仁感念他的恩德,忙着把他请进来,问他有啥事。孙二嘎一进门,先行了礼,然后就紧盯着他的脸看。只看了一看,就急切地问他:“大人,你是不是时常感到胸闷心悸脑子里筋脉乱跳?”这又说对了症状。段兴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忙着问道:“先生你怎看出来的?我正有此感。你快帮我诊一诊,这是什么病啊?”
他伸出胳膊让孙二嘎给他诊病。孙二嘎说,他一看段兴仁的脸色就全明白了,不用再诊,那是阴气过盛所致,只需用他的手指渡些阳气进去就好了。段兴仁忙着躺到床上,撩起了衣服,孙二嘎对准他的穴位,伸出了手指。他的手指刚碰到段兴仁的穴位,忽然惨叫一声,倒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段兴仁忙着翻身下床,把他扶起来,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啦?”孙二嘎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说道:“阴气太重,把我的手指给冲开了。我道行太浅,怕是无能为力了。大人,小民告退,再会有期。”
说完,孙二嘎就要走。段兴仁忙着拉住了他。他明白,孙二嘎的医术之高,已是世间难寻,他若走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他忙着恳求道:“恳请先生救我。只要能给我治愈,先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孙二嘎停住了脚步,摆摆手说,不是他不想治,而是段兴仁的阴气太重了,他下不了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要想治愈,只能采取釜底抽薪之策,降下段兴仁体内的阴气,他才好下手。段兴仁一愣,又想到孙二嘎当初治疗段玉时说过的话。他脑子何等好使,只一转,就明白了孙二嘎的意思,犹疑着问他:“你是说,冤孽是阴气之源?”
孙二嘎点了点头。
段兴仁也点了点头,对孙二嘎说:“三日之后,我到府上拜望,再请先生给我治病。”
孙二嘎点了点头,这才走了。
三天后,段兴仁穿着便装,带着一个小书童赶到了沙河镇。孙二嘎忙着迎出来。段兴仁一摆手,那小书童就从肩上卸下了食盒,手麻脚利地摆到桌子上。有四个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那菜做得极香,孙二嘎只闻了一闻,就馋得直吞口水了。段兴仁丢给小书童几文钱,小书童就到街上玩耍去了。段兴仁倒满了两杯酒,高举起一杯来:“先生,我先敬你一杯。”
孙二嘎一愣:“咱还是先看病吧。喝酒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段兴仁笑道:“你看我还有病吗?”
孙二嘎抓过他的手腕儿,一号脉,但觉脉象平稳,气息均匀,哪里还像有病的样子,不觉奇道:“果真是好了。看来,大人比我还要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