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脸进府做好第一顿饭,用木盘端着饭菜跟在那管家身后。管家告诉他,主人最近在那间厢房里清修念佛,每日都不出门,以后麻脸需要每顿都给主人把饭菜送过去。来到那厢房门前,麻脸正要推门进去,管家一把拽住了他,说:“主人不让人打扰他,你每次只需把饭盘从门下推送进去就行。”
麻脸已经往那厢房里送了一月多饭了,麻脸发现,主人从门下推送出来的饭盘里的剩饭一天比一天多了。麻脸脸上露出一股喜气和杀气。
这天,麻脸做好晚饭,是一碗香喷喷的烩麻食,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袋,把一袋白色药粉倒进了饭碗,用筷子搅了搅,然后端着饭盘向那间厢房走去
晚上,街道上的打更人已经敲响了三更。麻脸轻轻下床,细听隔壁管家的房间已经漆黑里传来细细的鼾声,麻脸找出一根细细的钢索,用手各握一头抻了抻,钢索柔韧地发出轻轻的嘣嘣声。
麻脸拿着钢索摸索到那间每日送饭的厢房跟前,用匕首轻轻拨开门闩,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房间里摸去。月光柔柔地透过纱窗,麻脸看见黑暗处有个打坐的人,他一惊,但还是轻轻举起手里的钢索向那背影靠近。他正要把那钢索勒往打坐人的脖子时,黑暗中他的面前竟传来一声叹息:“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犯下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好汉,不用偷偷摸摸了,点亮蜡烛,你动手吧,也好让我韦彪知道自己死在谁人手里。”
麻脸一愣,站在那里竟然不敢动了。那打坐之人又说:“怎么,怕了?不用怕,我韦彪早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点蜡烛吧。”
麻脸颤巍巍地点着了桌案上的蜡烛,他这才看清了那个自称韦彪的男子已经枯瘦如柴般地盘腿坐在一副蒲团上。麻脸说:“韦彪,看来我一个多月的药没有白下,你果然已经枯瘦如柴了,我想你也手无缚鸡之力了吧?”
韦彪没有接麻脸的话,只是淡然地问道:“动手之前,我只想知道死在了谁的手下。”
麻脸说:“你肯定不会知道我是谁了,连美原县的衙役都认不出我来了。为了报仇,我用热油泼伤了自己的脸面,为的就是接近你而不会被你认出来。”
韦彪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麻脸答:“因为全天下的杀手,只有你使用‘断喉索命索’,我四处打探,不惜花重金买消息,终于知道你藏身在榆林。而且我还打探到,上个月,你刚刚辞退了你的厨师,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韦彪接上麻脸的话头,说:“因为他不听我的话,怕我只吃素菜伤了身体,就偷偷给我用荤油炒菜。”
麻脸轻轻笑了笑,说:“我不管你为什么辞他,总之这刚好给了我可乘之机。我打探到长安‘葫芦鸡’就是从你们韦家的私房菜而来,你的那位曾给唐玄宗做过礼部尚书的祖上韦陟,当初为了让家厨研制出这独特的鸡,还为此杀过两个厨子呢。所以你肯定对那股香味很熟悉了,再加上你从小就在长安长大,所以肯定喜欢吃关中风味的饭菜,因此我就用葫芦鸡在你家门口引起你的注意。”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美原县赵仁明赵大人家的厨子吴一勺! 要不是因为我母亲病重,赵大人额外给我银两让我回家照看母亲一阵的话,那天我也就死在你的‘断喉索命索’下了。赵大人仁爱廉明,天下少有,你竟然下此毒手,杀了他全家,我今天就要替美原县的老百姓报仇雪恨。”
韦彪说:“那你何苦还要用慢性毒药折磨我呢,当初下剧毒不就很快能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