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就修好了的这条街,如今热闹起来了,这得益于从市中心搬来这条街上的一些政府机关和新开发的几个小区。
吴忠的脚步每天都踩在这条街上。工商所的所长把这条街上经营户的管理、收费任务都交给吴忠了。理所当然,这条街上开门面的,没有不认识他吴忠的。
管这么一条长街,吴忠从没含糊过。按政策该收的钱和他所管辖的范围,他很尽心尽责。满街的人都说吴忠是个好工商干部。
没想到,好干部吴忠就在这条街上,被一个女人狠狠地电了一次。
那是去年秋冬的事。
那天,吴忠跟往常一样,沿这条街的门面溜达。
天不作美,一阵暴风雨在吴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袭过来。吴忠只好拐进了一个机关大门边的小烟酒店。
店子的主人是个年轻美丽的少妇。
吴忠职业习惯地把店子四周的墙壁扫视了一遍,没看到店主的工商营业执照。
少妇从里屋提来一把椅子递给吴忠,说:“外面雨大,坐会儿吧!”
看来,少妇是认识吴忠的。可是吴忠并不认识少妇。
“是新开业的吧?”吴忠对着少妇轻声地问。
“嗯,昨天开的。”少妇也轻轻地答。
外面的雨还在瓢泼一般,没有停的意思。
“我是工商所的,叫吴忠,是管这条街的专干。”吴忠对着站在柜台里的少妇说。
“知道哩!你身上的这身制服已经告诉我了。原来的店主也说过,有难处就找工商所的吴忠。”少妇把话从柜台里递过来,随同递过来的还有少妇多情的眼神。
吴忠红了脸,赶紧避开了少妇的眼神,不自然地浑身躁热起来。也难怪,快步入不惑之年的吴忠,至今还是个未婚青年呢。
“哪天抽空到所里把营业执照办了。”吴忠轻声地交待少妇,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联系卡片。
“嗯,有空了我就去找您。”少妇还是轻轻地答。
外面的雨渐渐地小了,吴忠有些不舍地起身告辞。他知道,不能够再坐下去了,坐下去自己不定会想出什么事来。不等少妇回答,身着工商制服的吴忠一头扎进淅淅沥沥的雨帘里。
那夜,吴忠在工商所的单身宿舍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硬是没睡着。一连好几天都如此。
好多时候,吴忠在经过女人的店子时,都忍不住想停下来,多看她几眼,或者跟她随便聊几句没来由的话,但吴忠只要一看到女人在店子里忙碌的身影,赶紧又心虚地溜走了,生怕女人发现了他心里的秘密。
吴忠多次经过女人的店子,一次都没看到有男人围绕在少妇身边。
吴忠纳闷了:这个让自己眼热心跳、并让自己多夜失眠的女人有男人吗?离婚了?或者是两地分居?
一天,吴忠又打少妇店前过,看见一群小青年围在少妇的店前吵闹。他拨开人群进到店里,才弄清是这帮小青年在找少妇的茬子。
吴忠忍不住了,伸手抓着其中一个小青年,恶狠狠地说:“老子开的店你们也敢来敲诈?”
小青年认出是吴忠,把手一挥,带领一帮人灰溜溜地走了。
吴忠抬头看了少妇一眼,他发现,那是一双冲满了忧虑的眼睛。吴忠不敢再看,对少妇轻声说:“对不起,不这样说,他们可能还会纠缠你。”
“哪能怪你呢?刚才多亏了你。”
吴忠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打我电话。”说完这句,吴忠头一低,走了。
冬天很快来临,冰雪覆盖了大地。寒风卷着雪珠,打在收工商管理费的吴忠的脸上。吴忠很快来到少妇的店前,少妇抱着一个女孩儿坐在店里哭泣。吴忠问明原委,原来,这女孩儿是少妇的女儿,正发着烧,少妇急得没办法。
吴忠说:“赶紧呀去医院呐!”说完,吴忠脱下大衣裹了孩子,抱起孩子就往医院跑。少妇关了店门,紧紧地跟在吴忠的身后。
那夜,吴忠没合眼,在病房的凳子上坐了一整夜。早晨,吴忠给她娘儿俩买了早点才去上班。
就在那夜,吴忠才知道她是有男人的,只是她的男人在监狱里还要蹬十年。
苦命的女人!吴忠在心里念道。
春节,单位放了假,女人邀吴忠陪她去省城进货,吴忠没地方好去,也就答应了。
他俩在省城要过一夜。
房是女人开的,吴忠要再开一间,女人坚决不同意。吴忠只好依了女人。
房间里有两张床,女人一张,吴忠一张。吴忠洗漱简单,摁灭了床前的灯,和衣先睡下了。女人洗漱完毕,没有走向自己的那张床,大胆地像条鱼一样滑进了吴忠的被窝。吴忠赶紧起身说:“这要不得的,你睡我这里,暖好的被子。我睡那边去。”不等女人反应过来,他走向了另一张床。
女人再没吱声了。她嗅着被子里头残留着的吴忠的气息。
吴忠那夜又失眠了。女人也失眠了。
从省城回来,吴忠请假去了女人的男人服刑的监狱,给女人带回了她男人的一封信。
女人看了信后,从此,把吴忠当成了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