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病
北魏延兴四年,也就是公元474年的一天,太师冯熙家诞生了一个女婴,这个女孩就是后来孝文帝的皇后冯妙莲。虽然这个女孩子并不得父亲的欢心,但14年后,她却被自己的亲姑姑,当时的北魏太后——文明太后看中,召进了宫里。
当时,北魏虽是孝文帝拓跋宏当皇帝,但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文明太后手里的。这个文明太后可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女人,她为了能光耀冯家的门第,巩固自己的地位,就把自己的两个侄女都召入了孝文帝后宫,准备随时挑选一个立为皇后。孝文帝对这姐俩是宠幸有加,尤其是冯妙莲,她凭着自己那双勾人的眼睛,那两片能说会道的薄唇,那娇滴滴的甜润嗓音,很快就让孝文帝对自己神魂颠倒。冯妙莲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她知道,在这后宫里,光漂亮还不够,要想让孝文帝离不开自己,还得在风度、气质、修养上狠下功夫。她知道孝文帝喜欢吃鹅掌,喜欢音乐,喜欢文学,她就投其所好,让自己和皇帝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姐妹俩就这样在后宫站稳了脚跟。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这姐俩人宫的第三个年头,灾难就接踵而来了。先是妹妹冯姗难产死了,紧接着就是冯妙莲也突然身患重病,全身无力,无法陪伴孝文帝不说,脸上还突然冒出了许多白点,连容都毁了。文明太后见这情形,觉得立她为皇后是没多大希望了,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打发回家了。
再回后宫
姐妹俩全军覆没了,为了维持冯家在皇室的地位,文明太后又将冯妙莲同父异母的小妹冯媛选进了后宫。可还没等她这个春秋大梦做成,文明太后就病死了。虽然人死了,但总算没有白费生前的那些安排。太和十七年,孝文帝服丧期满后,就将冯媛册立为皇后。冯媛性格保守又倔犟,孝文帝虽然对她比较尊重,但却并不爱她。这人都是有比较的,孝文帝每次看到冯媛这样,就会不经意地想起那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冯妙莲。于是,冯媛被立为皇后不久,孝文帝就打发手下去看望冯妙莲。
见到孝文帝派人来看她,冯妙莲是声泪俱下地说着自己是如何思念孝文帝,她的母亲也在一边添油加醋,说女儿的身体现在已经康复了,希望能够回去继续服侍皇帝。为了能让这个大臣多替自己说说好话,冯妙莲还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临走还塞了好多赏钱给人家。俗话说得好,“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这个大臣回去后,就对孝文帝说:“冯妙莲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比原来还漂亮呢!”
孝文帝听完这话,心里是火烧火燎的,他巴不得马上就让冯妙莲回来。于是立刻写了一封信,打发手下连夜送到了冯家。冯妙莲看完孝文帝的信,激动地哭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再次进宫是指日可待了。果然没出几天,她就被孝文帝派来的大臣接进了宫。孝文帝很快就又拜倒在这冯妙莲的裙下,没多久,冯妙莲还被晋封为左昭仪,这个地位可是仅次于皇后冯媛。
能够再次回来,冯妙莲可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去取悦皇上。她把自己一头秀发做出千变万化的发式,每天都打扮得新鲜刺激。虽然那个时候没有香水这项发明,可是冯妙莲却有着一手自制香水的绝活:就是将麝香粉末放进肚脐眼里,让自己通体香味飘逸,孝文帝每次都被她的这种香气刺激得热血沸腾。孝文帝觉得很奇怪,因为原来在冯妙莲身上并没有这种味道,便问她。可冯妙莲却答得玄乎其玄,说她自从病好了以后,全身上下就脱了一层皮,从那以后,便有了这种体香。这傻乎乎的孝文帝还信以为真,从此再也摆脱不了这诱人的肌香。
这一山怎么能容二虎呀!虽说现在的皇后是冯妙莲的妹妹,可冯妙莲当初进宫的时候,是奔着皇后这个宝座来的,无论现在皇后是谁,冯妙莲都要把它抢回来。她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还经常察言观色,趁孝文帝高兴的时候,说皇后的坏话。前面也提到过,这个冯媛性格特别倔犟,打一进宫,她就拒绝说汉话、穿汉服,所以孝文帝早就对她不满意了,只不过碍着面子不说什么罢了。冯妙莲还因为这事,说皇后不体贴皇帝。在她三寸不烂之舌的日夜挑拨下,孝文帝对皇后越来越疏远。
冯媛知道这事后,气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冯妙莲。从此,这一对冯氏姐妹的表演算是正式开场了。
皇后被贬
有一天,孝文帝出京巡游不在宫里,刚好赶上这天是后宫嫔妃参拜皇后的日子。其实自打冯妙莲再次进宫,仗着皇上的宠幸,她就从来没拜过。这次皇后一看,她又没来,就下令让大臣拿着皇后金牌去找冯妙莲,命令她必须来见。冯妙莲一看,也没有办法,只好不情愿地去了。
皇后一看冯妙莲来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从你入了宫,搬弄是非,妖媚邀宠,大礼时装病不拜,搞得宫中是鸡犬不宁。你目无皇后,违反宫规,该当何罪?!”听完这些,冯妙莲却从容地说:“论大小,我是姐姐你是妹妹,论先后,我先入宫,你后入宫;论名分,你是皇后,我是昭仪。我这还不计较什么呢,你却跟我计较,你怎么这么不能宽容别人?”皇后听完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地吩咐:“剥掉冯妙莲的衣服,杖责20大板!”这可是深宫皇家的家法呀,皇后吩咐了,就是懿旨。可是,站在一边的宫人谁也不敢动手。嫔妃们也都纷纷跪下,一边替冯妙莲求情,一边让她向皇后赔礼道歉。冯妙莲为了不挨板子,没办法,忍着气照办了。皇后一看,有了面子,也就顺水推舟原谅了她。
这场风波暂时压了下去,然而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恐怕比战场的拼杀来得更残忍。
这天皇宫里举行家宴,正在兴头上的孝文帝突然想起了皇后没来,便让人去请。其实皇后是知道冯妙莲在那儿,故意不去的。结果皇上派人催了好几次,皇后这才不情愿地来了。
按规矩,皇后驾到,除了皇帝以外,其他所有的嫔妃宫人都得跪迎。可冯妙莲却极不给皇后面子,只是欠了欠身,就又坐了回去。而且当皇后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冯妙莲还跟着皇上一起受礼,气得皇后当时就想回去。
这两个女人打架,最痛苦的就是这个男人,孝文帝赶紧赔着笑脸请皇后入座。人还没坐,皇后就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不愿意和骚狐狸同座!”冯妙莲马上就问:“谁是骚狐狸?”皇后这时看了一眼冯妙莲说:“这还用问?自己心里明白!”见势不妙,十分尴尬的孝文帝忙喝止皇后再继续吵下去。
皇后一看孝文帝这么向着冯妙莲,冲着孝文帝就哭:“陛下,你一直纵容她,她目无皇后,以下犯上,为所欲为,你被她迷昏了头!”说完,就哭着跑了。
这孝文帝本想着这家宴能让大家都开心,最后却弄了个这样的结局。更何况,这次当着这么多人,不光这昭仪挨骂,就连自己也跟着被训了一顿,那他心里能高兴吗?再加上本来就对这个皇后不满意,冯妙莲再趁机添油加醋,结果一气之下第二天就下旨,把皇后贬为了庶人。最后冯媛削发为尼,在瑶光寺里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
淫乱后宫
太和二十一年,齐、魏两国发生战乱,孝文帝统兵20万进军新野。这皇帝出去了,后宫得有人主持呀,于是冯妙莲就被立为了皇后,统领后宫。冯妙莲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皇帝领兵在外,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水性杨花的冯妙莲,哪忍得住这样的深宫寂寞?于是她让心腹去把以前帮她治过病、后来成为情人的高菩萨带进了宫,还给他安排了个差事。从此两人便寻欢作乐,最后竟然公开睡在了一起。
孝文帝一直在外征战,最后病倒在了汝南,对于宫里的这些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敢告诉他。
当时冯妙莲有个弟弟叫冯夙,看上了孝文帝最小的妹妹彭城公主,就想让姐姐替他说和,娶彭城公主为妻。彭城公主很讨厌冯妙莲的为人,更对冯府的家人没什么好感,就是不愿嫁。
可冯妙莲哪会考虑到彭城公主的意见呢。她自作主张,选定婚期,一定要为冯夙操办此事。彭城公主走投无路,只好去汝南找哥哥孝文帝帮忙。孝文帝正在病中,见小妹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十分奇怪,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彭城公主一看哥哥那副心疼自己的样子,哭着说出了自己的苦衷,还告发了冯妙莲淫乱后宫的事情。
孝文帝刚一听完,根本不相信,以为是妹妹气昏了头,编造出来的。他怎么也不相信那美艳、风情、痴情绵绵的皇后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和别人偷情。彭城公主一脸认真地说:“不信,你找人调查!”一国之君竟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那孝文帝能善罢甘休吗?于是,孝文帝立刻就派心腹去悄悄调查。
冯妙莲也知道,这彭城公主去了汝南,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这点丑事肯定会败露。于是赶忙送走了高菩萨,还不停地给孝文帝写信,问长问短的。见孝文帝什么反应也没有,她索性就从宫外招来了一些巫师,在后宫烧香焚纸,舞剑作法,诬咒皇上早点死。可这孝文帝不但没有被咒死,反而病情有了好转。回到了京城后,身边的太监向孝文帝如实地说了冯妙莲的丑事。
喝下毒酒
这天深夜,孝文帝召来冯妙莲,还没等她进屋,侍从就先给冯妙莲搜了身。要知道,这搜身就代表皇上觉得你有危险呀!冯妙莲一看,知道大势已去,一切都暴露了。但她仍然假装镇定,一进门就跪在孝文帝跟前,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怎么痴情,怎么委屈。可孝文帝根本不听,冷冷地说:“你的丑事你自己明白,你抬头看看这是谁?”冯妙莲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那高菩萨被捆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本来她还想找个单独的机会,和孝文帝撒撒娇,找机会脱身,可是看到孝文帝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自己也是不能自圆其说,最后还是承认了和高菩萨之间的那点丑事。孝文帝气得要命,没想到自己一个一国之君竟让这么个人物抄了自己的后路,‘口唾沫吐在了冯妙莲的脸上,然后下令杀了高菩萨,将冯妙莲囚禁了起来。
顾念旧情的孝文帝虽然生气,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忍心下令杀了冯妙莲,就连废后的诏书都没下。直到临死前,孝文帝找来了他两个弟弟彭城王和北海王,对他们说:“皇后不守妇道,恐怕我死以后,她会干预朝政,所以等我死了,就让她自尽,找个其他的地方以皇后礼安葬吧。”
孝文帝死后,北海王来到冯妙莲的住处,让她喝毒酒自尽。死到临头的冯妙莲还在不停地狡辩,说皇上不会让她死,肯定是有人要害她,就是不喝。最后,北海王愣是让手下把毒酒灌进了她嘴里。
在多如牛毛的后宫佳丽里面,这个冯妙莲能过三关、斩六将地坐到皇后的位子上,真的是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自己做出了那么对不起孝文帝的事情,可孝文帝直到死,都没有亲自处死冯妙莲,最后还让她死后按照皇后的礼节葬在了长陵。能让一代帝王对自己如此真心,如此动感情,在历史上倒是真的很少见。可是这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善恶报应,“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正是冯妙莲一生的真实写照。
选自《话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