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血无魂被定州府擒获后,将他押解回京的任务落在了刑部公差黄泼和唐皮的头上。血无魂武功极高,曾有过六七次破枷断锁、在押解途中逃跑的记录。
黄泼和唐皮赶到定州府,换得准行公文后来到了大狱。20多名看押血无魂的牢卒一见刑部的公差赶来,就好像盼到了救星。人高马大的血无魂被手臂粗的铁链锁在一张铁床上,他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仇恨。再看他那两张蒲扇般的巨手,怕是一头剽悍的豹子撞到他的手中,也会被他轻易撕成碎片。
黄泼和唐皮取下背上的青布包袱,从里面分别取出半片铁枷,在牢卒的帮助下,扣在了血无魂的脖子上。血无魂发疯般地一阵怪叫,并运足内力试图将铁枷挣断撕裂。折腾了好一阵,铁枷毫发未损,他却累得倒在地上。血无魂望着一脸嘲笑的黄、唐二人,呼呼喘着粗气问:“今天真是阴沟里翻船了,你们锁我的这个鬼东西怎么这么结实?”
“这就是鬼枷!”黄泼冷笑着说,“别说是你,就是一头老虎被它锁住,也是无法脱身的。”
牢卒们发出一片惊呼,鬼枷可是刑部震慑恶盗惯匪的利器,任你练就的武功再高,也无法挣脱它的束缚。传说中鬼枷还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囚徒都成了枷下亡魂,刑部的捕快对鬼枷的秘密更是讳莫如深、避口不谈。天下的盗匪无不谈枷色变,血无魂今天被其锁住。看来是泰山压顶、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定州距离京城500里。黄泼和唐皮押着血无魂走了两天,来到了草山的境地。看着山险路斜,日已西沉,黄、唐二人心生惧念,正要催促血无魂尽快赶路,忽听两旁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锣声响过,冲出七八百名手持刀枪的悍匪,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看着首领独眼大汉手中那两把寒光闪闪的钢斧,黄泼硬着头皮将刑部公差押解人犯的官话先讲了一遍,然后又加重语气道:“各位好汉,我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领头的恶匪不屑地盯着血无魂:“坐不改姓站不改名,我就是草山寨主宁天仇!听说横行天下的血无魂竟被鬼枷锁住无法脱身,我要看看这威震天下的鬼枷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唐皮一听悍匪是冲鬼枷而来,连忙作揖道:“鬼枷除了结实一点儿,和普通的木枷也没什么不同!”
“放屁!”被鬼枷锁住的血无魂对唐皮骂道。要知道血无魂什么样的重枷没有见过,多重的铁枷到了他的手中无不一撕两半,但在鬼枷面前他却一筹莫展。鬼枷为何如此坚固,难道它就是传说中的星矢金锻造成的?
宁天仇望着那牢不可破的鬼枷,对黄泼和唐皮道:“在黑道十大恶人榜中,血无魂的名字排在我宁天仇之上,今天我一定要破枷,让血无魂排在我之下!”黄、唐二人一听宁天仇要打鬼枷的主意,忙抽出利刃将血无魂保护了起来。血无魂却对宁天仇叫道:“血某在鬼枷之下无法脱身,你要是将鬼枷戴上,也好不到哪里!”
这更激怒了宁天仇,他命众匪一拥而上,将黄、唐二人打翻在地用牛皮索绑了起来。可在他们身上搜了半天,竞没找到开枷的钥匙。不耐烦的宁天仇将三人押回了山寨的议事厅。
在大厅里,看着恶匪手持明晃晃的尖刀,黄泼只得答应打开鬼枷。黄、唐二人来到血无魂的身旁,伸出手指在枷面上鬼头的眼睛里轻轻一点,随着“哗啦啦”的一阵机关响,鬼枷自动分开了。
宁天仇望着脱困的血无魂冷笑道:“你的名头排在我之上,宁天仇我就是不服!”说着,他命令黄、唐二人将鬼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黄、唐二人身陷贼窝自身难保,只好迟疑地将宁天仇用鬼枷锁了起来。
被鬼枷锁上的宁天仇大吼一声,两臂上的青筋血管全都蚯蚓般地暴了起来。随着宁天仇额头上滚滚直下的汗珠,鬼枷发出了“咯咯”的异响。枷面在慢慢地扭曲。眼看着鬼枷就要被拆分解体了,猛听得宁天仇一声惨叫,“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众人上前一看,枷体中竟弹出了几十把利刃。宁天仇就好像被人用刀枪团团逼住,只要他略一用力,不但两手会被利刃绞断,脑袋也会随之搬家!
围观的山贼一阵大乱,正要上前营救,只见血无魂一声怒吼,反手夺下一个喽啰的单刀,纵身跳到了宁天仇的身前。他将锋利的刀刃搭在宁天仇的脖子上,冷笑一声道:“宁天仇,我是定州府的捕头李天王,今天被我擒住,你还有何话讲?”
宁天仇一听大盗血无魂竟是捕头李天王所扮。气得“哇哇”一阵怪叫、众喽哆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山下“轰轰”两声炮响,吊在大厅的油灯被震了下来。京城的卫戍营围山剿匪了,草山上立时一片大乱。卫戍营本是当今天子的嫡系官军,平定乱匪乃是地方上的事,今日他们越俎代庖想干什么?
卫戍营不愧是精兵中的精兵,还没用一炷香的工夫便攻上山来。宁天仇在混战中竟发现了朋友马天雄,便大声叫道:“马将军,救命!”马天雄手持一把厚背大砍刀,连斩七八名逃命的山贼,杀到了李天王的身前。没想到他鄙夷地望了一眼被困枷中的宁天仇,却冲李天王道:“李捕头,辛苦了!”
李天王颔首道:“宁天仇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窍,还盼你救命呢,真是好笑!”马天雄看着宁天仇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当今天子已经怀疑国丈意欲图谋不轨,探知草山上啸聚的山贼便是国丈的私兵,你不要恨我。”
“为了保住国丈,只好拿你灭口了!”李天王目露凶光,两手握刀要枭下宁天仇的脑袋。宁天仇猛地一挣,两只手齐腕而断,鲜血喷流间两臂上的袖箭已经发出,正中李天王的前心小腹。李天王钢刀落地,死蛇一样瘫在地上……
马天雄踢了一脚李天王的尸体,弯身对倒在地上的宁天仇冷笑道:“谢谢你替我除了李天王!”宁天仇两只断腕流血不止,命悬一线仍不忘问:“国丈的老家在定州,李天王是他的什么人?”
“堂弟!”马天雄说着,挥刀砍向宁天仇。随着宁天仇的人头被砍下,鬼枷也重重地落在地上。鬼枷落地的刹那间,马天雄哈哈大笑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原来从枷沿四周竟射出了几十把锋利的飞刀。马天雄身上中了六七刀,虽然未中要害,但也痛得他连声惨叫,无力地靠着一根木柱子喘气。
草山上的贼寇很快被卫戍营剿灭了,马天雄正要传令收兵。隐身暗处的唐皮和黄泼将鬼枷各拾一半在手,奸笑着走了出来。马天雄望着黄、唐二人,只觉得心跳加快。他知道这唐、黄二人是御前的大内侍卫正副统领,被人们合称“剥皮”的禁卫军第一高手。
卫戍营的官兵一见黄、唐二人心怀不善,持刀而上要保护马天雄。黄泼从怀中摸出一面大内金牌,在他们眼前一晃道:“御赐金牌在此,大内总管奉命捉拿大盗血无魂!”
莫非马天雄就是血无魂?
唐皮将手中的半块鬼枷一晃,冷笑道:“血无魂,你还有什么话说?”原来三年前,大盗血无魂入国丈府行窃时被捉,在李国丈软硬兼施下血无魂被迫投降。他被保荐为卫戍营统领后,成了李国丈窃国的一支重要力量。可是百密一疏,李天王和宁天仇敛财聚兵、图谋不轨的消息还是被当地官府密报到了朝廷,密报被李国丈截下后,便有了利用李天王除去宁天仇之计。血无魂趁机发兵草山,也是为了斩草除根。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今天子早已派出了“剥皮”两大高手,看来他真的是难逃活命了!
血无魂求救道:“如果留我一命,我可以指证国丈!”
唐皮奸笑道:“指证国丈?那李妃该如何处置,她可是皇帝的心肝啊!”
血无魂还想说什么,“剥皮”两人手中的鬼枷早已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血无魂被打成了植物人,也许只有被打成植物人,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黄、唐二人将鬼枷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枷面上出现了一层牛毛般的毒针,毒针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们的手中。鬼枷里的机关真是防不胜防又数不胜数,制造鬼枷的工匠真可谓呕心沥血。
黄、唐二人中毒倒地,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知道国丈谋反秘密的人都得死!两人禁不住叹息:鬼枷啊鬼枷,你虽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那看不见的名枷利索,一旦被其锁住,永远也翻不了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