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饮恨
在明朝末年,有一件“朝野欢呼,士庶空巷相庆”的大事,那就是天启六年(1626年),明与后金战争中所获之宁远(今辽宁兴城)大捷。
是役,袁崇焕等前敌将领视死如归,指挥得法,最大限度地激发军民保家乡、求生存的抗敌热忱。他们坚守着一座没有任何策应的孤城,依然挫败努尔哈赤凶猛的进攻,创遣了空前绝后的大捷,这是“辽左发难”以来,明朝军队取得的唯一胜利,也是努尔哈赤兴兵43年以来,头一回碰上硬钉子,致使他经受不住这种打击,抑郁生疽,饮恨身亡。
此次保卫战中,11门西洋大炮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使明军在军事技术和战术上,明显高出对手。
这种西洋大炮于天启初年,经澳门输入中国,因其来自红发红须的荷兰人之手,故称“红夷大炮”。据说,这种大炮前后输入30门,除18门留在京师,1门试放时炸裂,余皆调往宁远。
当时在宁远的明军,把这种西洋大炮纳入宁远的城防配系。宁远城的建筑基本是正方形,城的四角各有一方形敌台。它三面伸出城外,一面与城郭连接。大炮架于台上,可以三面射击,即便敌人冲到城下,“门角两台攒对横击”,也不会出现火力死界。后金军队并不知道,明军“凭城用大炮”的这种新战术,已经完全剥夺了他们昔日平野奔驰、疾不可当的优势,照旧蜂拥推进,恰恰给西洋大炮的轰击提供了集团目标,“每炮所中,糜烂可数里”,可见其威力之大。
明熹宗朱由校在论功行赏的同时,没有忘记对有功之器的褒奖,封西洋大炮为“安国全军平辽靖虏大将军”。
凭城用大炮
明代是冷兵器向热兵器转换的一个关键时期,当时,统治者敢于实行“拿来主义”。正德(明武宗年号)末年。广东巡检何儒从停泊于珠江口的西班牙、葡萄矛商船上,看到一种新式火炮,寻觅工匠积极仿制,谓之“佛朗机(时国人称西、葡两国为佛朗机)”。隆庆(明穆宗年号)初,明廷开始批量生产这种先进火器。
据《练兵实纪杂集》记载,戚继光的车营装备佛朗机256门,辎重营装备160门。辽东告急后,这种火器大量发往东北前线。明廷的官方统计资料表明,自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至天启元年(1621年),发往广宁(今辽宁北镇)的各类军火,大小铜铁佛朗机就有4090门。这种火器虽然给后金造成一定威胁,终因其机动性能差(自重千斤以上),明军没有找到一种相应的战术。所以,佛朗机之类每每落于后金之手。特别是广宁弃守之后,大量军火充实了对手的武库。
正是在这种日趋被动的形势下,明末科学家徐光启发出“火器者,今之时务也”的呐喊,提出引进西洋大炮和“大炮进城,凭城击打,以合护镜,以铳护城”的部署原则,派人赴澳门办理采购事宜。由于他的力倡,用西洋大炮武装的明军,纠正“列兵营、大炮于城之壕外”的错误方法,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认同。
在宁远之战前,明军将领袁崇焕还对大炮的作用,缺乏足够认识,直到宁远战役结束,袁崇焕巡历锦州、大小凌河等城,感触颇多。在奏折中,他说:“辽左之坏,虽人心不固,亦缘失有形之险,无以固人心。兵不利野战,只有凭城用大炮一策。”
袁崇焕从宁远大捷中获得的宝贵经验,成为明军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以守为攻、制敌取胜的基本方略。
闯王输给大炮
宁远之战,对长期以来傲视中原的满洲贵族也是一副清醒剂。皇太极即位后,特别重视在战争中夺取明军的大炮。
当时,明军将这些火器列于阵前,战斗打响,首先施放火炮,杀伤冲击之敌,然后进入短兵相接的格斗。后来,金军发现了明军布阵上的弱点。他们发挥“铁骑冲突,如风如电”的优势,以快速抵近战术,超越明军的火炮射击线;或者利用其火炮两次点火燃放的间隙,发起冲锋。有时,明军的火炮甚至来不及发挥作用,便成了敌人骑兵的战利品。金军夺取了明军的火炮,开始把炮战逐步纳入自己的战术。
明崇祯四年(1631年),后金利用归顺的一批汉族工匠的智慧,铸遣西洋火炮,获得成功。他们还运用了“失蜡法”,使铸炮工艺领先于明朝。由于“夷”字犯忌讳,他们新铸的红夷大炮更名为“红衣大炮”。从“红夷”到“红衣”,既说明军事技术的进步多么曲折,又说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从此,战场上的形势发生逆转,大型火炮成了清军攻坚的利器,以炮守城的明军,越来越不敌以炮攻城的清军。而那支其势如虹的大顺农民军,由于技术的落差,在清军骑兵加炮兵的攻势面前,节节后退。李闯王退守的最后一道天险——潼关,就是被清军用“红衣大炮”轰开的。
选自《中国国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