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崔玲到外地出差,当晚小江便和一帮弟兄喝了个烂醉。第二天中午醒来,小江发现自己赤条条躺在被窝里,他从没这样睡觉的习惯,看来昨晚确实喝高了。
伸伸懒腰正想再眯一觉,小江忽听卫生间的门一响,随着“咔咔”的高跟鞋声,从里面走出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边拿着梳子梳头边朝卧室扫了一眼,然后冲小江暧昧地一笑,快步出门走了。
小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正琢磨,又见一个男子探头探脑朝卧室里看,他一骨碌坐起来生气地问:“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那人吓得赶紧缩回了头,谁知转眼又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数码相机,冲他咔嚓照了一张说:“哥们儿,您就等着给钱吧!”说罢便飞跑着下了楼。
小江一听吓了一跳,这一对男女搞什么名堂?他慌忙穿上裤子追出去,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那男的跑得更是比兔子还快,小江眼睁睁看着他把相机塞进背包,在小区门口追上那女的,然后一东一西分了手。见此情景,他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是被他们偷拍了!
这下完了!小江脑子里一片空白,又怕人家看他笑话,赶紧往回走。谁知恰好在楼下碰见刘大妈,见他这赤脚光膀的样子,刘大妈乐了:“小江,崔玲刚出发你就出来亮翅,是不是有啥想法啊?”“嗨,我这是⋯⋯”他无法解释,逃也似的回了家。
不出小江所料,下午他便收到了小区门卫转交的敲诈信,要他给指定账号打一千块钱,如果他不照办或者报警,他和那女人的事就会被发到网上。小江不想给自己弄个“艳照门”,这一千块就算买个平安吧,于是便到银行把钱打了过去。
刚打完钱,小江便后悔起来,对方给他拍照既然是为了钱,他应该想方设法把照片要回来才对,如果对方继续敲诈自己,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果然,第二天那男的竟把电话打到了他家里,张口就要一万元。小江一听就火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子啥也没干,你爱咋办就咋办!”对方嘿嘿笑道:“好啊,既然你啥也没干,那咱就等着瞧吧!”说罢就把电话挂了。
小江心里发慌,急忙给那晚一起喝酒的朋友打电话,拐弯抹角问酒后的事情。朋友告诉他,喝完酒后他死活不要人送,说要自己潇洒潇洒,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挂了电话,小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傻了眼,难道那女的是自己领回来的?不然她不可能进自己的家门!
想到这里,他赶紧给那男的回拨过去,说临时手里没钱,给他几天时间想想办法。那人倒也痛快,嘿嘿一笑说,就给你两天吧,两天以后要么见钱要么见光!
小江想不出好办法,他想报警,又怕弄得不可收拾,烦恼之余便出去喝酒解闷。说也凑巧,刚出小区门口,就遇上了那女的。小江见她独自一人,上前就拦住了她:“那天你在我家都干了些什么?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那女的脸顿时就红了:“大哥,你这是啥话?”小江见她装傻,更生气了:“你既然能干出这种事来,还知道脸红啊,说吧,你们想要多少?”女的听了脸更红了:“你的话我听不懂⋯⋯大哥,那天没征得你的同意,我就⋯⋯我向你道歉!”
闻听此言,小江脑袋里“轰”的一声,看来那晚还真⋯⋯唉,既然想敲诈,哪还会征得他同意?见她要走,他心里忽然一动,既然抓住了一个,这事只有交给警察才能一劳永逸,反正自己那晚喝醉了,丢人就丢人吧,总比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好!于是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走,跟我去派出所!”
女的吓了一跳,使劲一挣挣脱了:“大哥,你这是⋯⋯”小江一不做二不休,刚要上前又要抓她,忽听身后一声怒喝:“住手,你们俩这是干啥?”是老婆崔玲,她出差回来了!事情就这么凑巧,看着老婆一脸怒容,小江有口难辩,正支支吾吾,那女的早趁机跑了!
崔玲怒气冲冲拽着小江往家走,刚进小区,又碰见了刘大妈,她乐呵呵地跟崔玲开玩笑说:“你可回来了,那天小江想你想得赤脚光膀在小区里溜达呢!”小江苦笑一声,真是多嘴的老太婆,这下他更说不清了!
进了家门,崔玲甩手就给了他一耳光:“老实告诉我,你和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赤脚光膀又是怎么回事?”小江捂着发红的脸说:“老婆,那女的我真不认识,那天我赤脚光膀是⋯⋯”是啥?他却说不出来了。崔玲见状,误解更深了:“不认识?瞧那女的脸红得像什么,你要不老实交待,咱今天就分手!”
事到如今,小江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喝醉酒被陷害敲诈的事全说了。崔玲不等听完便哭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不把她领到家里人家能敲诈你?想不到我刚离开你就找女人⋯⋯”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敲门,来人竟是那女的。小江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臭女人,你害得我好苦,走,咱这就去派出所!”那女的被这一巴掌打得眼泪下来了,哭着说:“大哥,你干吗打我?去派出所干啥?我就是怕嫂子误会才来跟你们解释那天的事情的!”崔玲冷笑道:“你胆子真不小,既敢敲诈又敢送上门来,你说去派出所干啥!”
那女的委屈地说:“你们的话我真不懂。我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推销员,叫吴芳,那天我来这座楼上发传单,因为吃坏了肚子想上厕所,正好见你家屋门开着,我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就进了你家卫生间,顺便洗了把脸。等我出来,发现这位大哥躺在床上,我也不好解释,就赶紧走了!”说罢,她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江听完就愣了,看来那晚他喝醉了忘了关门,可那男的是谁,又凭什么敲诈他?吴芳对此却一无所知,她根本就不认识那男的。
夫妻俩见吴芳不像是说假话,便让她走了。崔玲心里的疙瘩还是解不开,即使吴芳与这事无关,可那男的手里的“艳照”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呢?小江更是无法解释,当晚夫妻俩便分了床。
第二天,小江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去报警。就在这时,附近派出所的电话打到了他家里,要他火速去一趟,崔玲也跟着一起来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他们顶楼的邻居正站在走廊上,见了小江,那邻居冲他一笑:“快进去吧,民警正等着呢!”小江被他这一笑笑得浑身不自在,觉得里面有问题。果然,办案民警见了他,递给他一架相机说:“我们抓住了一个贼,他供出敲诈你们的事,在他偷的相机里有一张照片,所以才请你过来做一下笔录!”
小江一看照片,脸顿时红了,照片上两人赤身裸体,一个是小江,另一个是个陌生女人!崔玲见了,扑上来边哭边去抓小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走,咱这就去离婚!”民警赶紧拦住,呵呵笑着说:“你误会了,据案犯交代,这张照片是他用电脑合成处理后翻拍在相机上的!”
原来,那男的是个贼,那天趁上班时间到他们楼上偷窃,在顶楼一家偷到了一架相机。就在他离开时,正好见吴芳匆匆从小江家出来,他见房门大开没有动静,本想进去顺手牵羊,却见小江躺在床上,便误以为小江和吴芳是一对偷偷幽会的情人,这才灵机一动敲诈起了小江。他先用一千元作试探来证实自己的判断,结果小江先入为主,还跟他要照片,他便到街上偷拍了一个女人,想弄个假照片狠敲一把,反正不管是不是吴芳,这种照片都怕曝光,谁知还没等洗出来便被抓住了。
这真是阴差阳错到了家!事情清楚了,夫妻俩重归于好。小江原以为这事就此过去了,哪知那天他下楼,正好听见刘大妈跟一个老太太在外面嚼舌头:“小江这人竟然干那种事,顶楼那家丢了相机,去派出所领时听说他跟个女的鬼混被小偷拍了照,照片还在相机上呢!怪不得,那天我见他赤脚光膀的就不对劲儿⋯⋯”
小江听完差点儿一头栽倒,他能一一去跟大家解释说那照片是小偷合成的吗?不能!
选自《北方周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