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年间,经过宣帝施行休养生息政策,汉朝逐渐走出了汉武帝末年穷兵黩武的困境,摆脱掉了“经济崩溃”的危险。
这天早朝上,宣帝对文武百官说道:“各位爱卿啊,先帝至今连庙号都没有。我这做孙子的很愧疚。今天咱就说说这事,给先帝立个庙号,大家畅所欲言吧!”
宣帝这话一说出,顿时朝廷上就热烈讨论了起来。一片争论中,光禄大夫夏侯胜却紧锁眉头,突然高声叫道:“不可!”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群臣都傻在那里,汉宣帝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反对,略一惊讶后,脸色骤然就变了,说:“有何不可?”
夏侯胜躬身说道:“先帝虽西击匈奴,扬我大汉雄威。但却一味用武,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千里,民变四生。如今我大汉刚刚摆脱掉国覆民乱的危险,臣以为现在还不是给先帝立庙号的时候。”
宣帝听完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酸儒!”一抖袖子,下朝走了。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第二天早朝上,一份百官联名弹劾夏侯胜“大逆不道”的奏章,就呈上了宣帝的龙书案上。宣帝看着看着,突然抬眼望了下长史黄霸。原来,由于黄霸不肯联名弹劾夏侯胜,百官就把黄霸也捎带脚地给弹劾了。
宣帝看完后,御笔一挥:准!将夏侯胜和黄霸一同下狱。就这样夏侯胜和黄霸被打入死牢,关在了一个号子里。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这天,宣帝命一个太监去死牢看看夏侯胜和黄霸怎样了,是不是有了悔过的意思。不一刻得到回音,夏侯胜、黄霸暂时还都没有悔过的意思,但每天都唉声叹气,人瘦了一圈。尤其是夏侯胜,好像都有了自杀的念头。
宣帝一听顿时急了眼,下旨给典狱长:“要是他们俩死一个,你全家都死。”
原来宣帝那也是一代明君,知道他们俩都是国家栋梁。尤其是夏侯胜,是当代儒学大师,国宝级的人物。要杀当天就杀了,还投进哪门子监狱,无非吓吓两人罢了。
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这天宣帝又叫太监去监狱看看夏侯胜和黄霸的情况。这回得到的消息,差点儿把宣帝的鼻子气歪了。
原来自典狱长接到那道圣旨后,不敢怠慢,几乎把夏侯胜和黄霸当成老爹老妈,供在监狱里了。如今的夏侯胜和黄霸,在监狱里一天到晚,不是一唱一和地大呼小叫,就是神神秘秘地比比划划;还没事了喝点小酒地你歌我唱,逍遥快乐得不得了。反悔?两人根本都没那意思。
宣帝气得晃了晃脑袋,心里这个骂:我让你俩美!提笔又给典狱长下旨:“谁让你供奉他俩的?以为监狱是疗养所啊!听好,给我好好饿饿他们俩,只要不死、不残、不疯就成了。”
典狱长接到圣旨后,这个咧嘴——这叫什么事。听皇上的,没事就饿饿他们俩。
就这样又是一年多过去了,其间宣帝曾多次派人去监狱,探听夏侯胜和黄霸的情况,都一个回音,跟上次一样,一唱一和、大呼小叫、比比划划的,就是喝不上酒了,依然绝口不提悔过。
宣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俩犟驴,都到监狱里去了,还折腾什么呢?算了,已两年了还是让他们俩出来吧。于是趁大赦天下的机会,把夏侯胜和黄霸也给赦免了,并把两人叫入未央宫。
未央宫内,宣帝看着两人,既可气又无奈,还有点心疼。原来,夏侯胜和黄霸瘦了不少,也显得老了不少,但精神看上去还行。
宣帝问:“夏侯胜、黄霸,听人言你们在狱内,经常一唱一和地大呼小叫,还神神秘秘地比比划划。即便挨着饿,还是乐此不疲。朕不明白,你俩折腾什么呢?”
宣帝话音刚落,黄霸突然就跪倒在地一声高呼:“谢万岁,赐臣好老师!”
“什么?”宣帝一头雾水,问,“朕何时赐给你老师了?”
黄霸不敢隐瞒,如实地说了起来。原来被打入死牢后,两人的确都曾很绝望。尤其是夏侯胜,都要绝食了。黄霸洒脱些,看开了这事。这天,哀求夏侯胜教自己学问。
当时的夏侯胜,哪有心思教学问,便推脱了。黄霸哈哈大笑着说:“子曰:朝闻道,夕死足矣!你是有道之人,死得其所了。我却不行,既然咱俩都要死,你也让我死得其所吧!”
夏侯胜听完觉得是这么回事,反正活一天算一天,与其成天担惊受怕,心灰意懒,还不如洒脱面对,于是答应了黄霸。以死牢做教堂,儒学大师夏侯胜开始传授黄霸学问。
那时的狱卒都是文盲,哪里明白,牢房内是对师生在上课呢,所以都误会了:把一问一答,当成一唱一和,把黄霸恍然大悟时的惊喜,当成了大呼小叫;两人一起研讨等,当成了神神秘秘地比比划划。
宣帝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两人说:“真是出乎朕的预料。你们俩一位满腹经纶、刚正不阿,可为天下师;一位心胸开阔,虚心好学,可表率百官!如此看来,朕把你们俩投入死牢两年,算是投对了!”
夏侯胜看了宣帝一眼,跪倒说:“万岁,臣至今依然认为,当时不宜为先帝立庙号。”
宣帝一愣说:“朕刚才所说的,不是立庙号那件事。明日爱卿自会明白。”
黄霸皱了皱眉,突然也跪倒说道:“万岁宅心仁厚,天下苍生之福!”
宣帝赞赏地看着黄霸说:“看来,你是明白朕这句是何意了。”
第二天,早朝上宣帝命太监宣读圣旨:夏侯胜人品端正,满腹经纶,任命夏侯胜为当朝太子的老师。黄霸外放地方,任扬州刺史。
夏侯胜慌忙谢恩,这才明白,昨天宣帝那句是这意思——让自己做未来皇帝的老师。夏侯胜果然不负宣帝厚望,殚心竭虑地教导太子,以至于当他病逝时,太子居然亲穿素服,为夏侯胜服丧。
至于黄霸,也是了得非常。在经过地方锤炼后,重返京师,后官至宰相。后来,《汉书·循吏传》赞黄霸:自汉兴,言治民吏,以霸为首(汉朝有许多出色的丞相,若论以法律为准绳,教化官员百姓,黄霸排第一)!
选自《古今故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