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有名人避寿之说,就是在生日的那一天,主人要离家出走,不接受亲朋好友的祝贺。这种风俗不知起于何时,清朝时已盛行,俞樾在《春在堂随笔》一书中就载有才子袁枚两次避寿的故事。并写有避寿诗云:“到处探奇逢地主;避人做寿走天涯。”蒋介石也不能免俗,曾多次避寿。
1949年11月5日(农历九月十五),是蒋介石的农历生日,他决定以避寿为名,去台湾名胜阿里山一游,借以宽慰百结之愁肠。
阿里山是台湾著名的林场,盛产铁杉、红桧、扁柏、小姬松、台湾杉,被称为有名的“五木”。这里也是著名的风景旅游区,有云海、日出、神木三大奇观。
在晴天的破晓时分,登阿里山的塔山观赏云海,确是赏心乐事。游人但见云海茫茫,瞬息万变,时而像连绵起伏的冰峰从山谷中冒出,时而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从天外滚滚而来。难怪阿里山的云海被誉为台湾八景之一。
观日出的地点则以祝山为妙。祝山海拔仅次于塔山,为2480米。黑夜退去,天空呈鱼肚白,山后先现出一丝红霞,慢慢变成弧形、半圆、大半圆,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一轮红日先从云海边上升,再从山顶冒出,光芒四射,煞是一番美妙景象。
11月4日上午9时,蒋介石走下草山,偕蒋经国、马超俊、李君佩、谷正伦等20多人,乘飞机去嘉义,10时左右到达,在北门外转乘森林铁路专车上山。这是一种窄轨小火车,又称森林火车,是阿里山旅游的一大特色。阿里山森林铁路是全球三条登山铁路之一,全长72公里,从海拔30米爬升到2000多米,小火车要走3个多小时。火车头不在列车前,而在车尾推进。火车不能直接爬上陡峭的山坡,故中途盘旋式上升,接近山顶时改走“之”字形道路。中间有82条隧道,最长的有1300米。这条铁路是日本统治时期修建的,为的是搬运山上的木材。
阿里山林场得知蒋介石要来避寿的消息,立即派场长孙金铭、副场长王某和总务科长下山来接,所乘的小火车虽然设备考究,但没有卧铺,为了迎接蒋介石的到来,专门赶制了一个软垫卧铺。蒋介石身穿深灰色长袍,黑呢子马褂,头戴旧式礼帽,面带倦容,上车后,就在卧铺上休息。
车行一小时,到达神木站,蒋介石等人都下车观赏“神木”。所谓“神木”,是一株有3000多年历史的红桧树,树高50多米,相当20层楼高,树围有20多米,由12个人拉手才能合围一圈,它昂首屹立在高山密林之中,有“亚洲树王”之称,也是阿里山的标志。
在“神木”旁谷正伦拍马说:“愿总统寿比神木,万年长青。”蒋介石没表示怎么高兴,却似有感慨地说:“人的寿命和这株神木比起来,实在太短促了。”谷正伦接着说:“人若能长时期住在深山密林之中,空气清新,环境幽雅,摆脱人世间的烦恼,是一定长寿的。”蒋介石说:“是啊!只可惜多数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小火车继续盘旋而上,穿过热带、亚热带、温带、寒带四个森林区,树种不同,风景各异。下午1点左右,到达阿里山站,蒋介石等人即到贵宾馆休息。蒋经国对孙金铭说:“总统年逾花甲,到阿里山上来,一方面是为了避寿,一方面也是为了找个幽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两天,同时看看阿里山风光。”当晚,在贵宾馆附近一块空旷的平地上,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歌边舞,蒋介石只是默默地观看,谷正伦代表大家讲了几句祝寿词,无非是些奉承话。
5日,是蒋介石的生日,蒋经国在日记中写道:“今日为父亲六三华诞,阿里山上天气晴朗,凌晨三时三十分起身,向父行祝寿礼后,即随父在月光下步行,复蜿蜒登祝山。明月高照,清光无极,如入水晶世界,美丽无比,难以笔墨形容,自住所至祝山徒步八华里,父亲直行至山顶,毫无倦意。
5时20分在山顶远望,正落月西沉,东方发白,相映成趣,历半小时,旭日初升,鲜艳夺目,红光渐满大地,似从新高山山巅腾空而上也。父亲向东肃立,对天地祷告,随员也在祝山向父祝寿,旋回阿里山寓所。”
早饭后,蒋介石等人由孙金铭陪同,参观了高山植物园,这里有数万种罕见的热带、亚热带、温带和寒带植物,差不多包罗了阿里山上所有树种和花草。蒋介石对此不感兴趣。接着参观高山博物馆,馆中陈列着阿里山的开发史,各种高山动植物标本,矿物化石标本,阿里山模型和高山族服装及各种装饰品、用具等。蒋介石对此兴趣颇浓,并详细询问了“吴凤庙”的来历,最后又游览了古刹慈慧寺,这座建筑古朴的庙宇,面临深谷,环境清幽,四周遍植花木,是观赏落日晚霞的好地方。参观后,就在古木参天的林荫下进午餐。下午一时许,回贵宾馆休息。
下午,蒋介石一行还游览了姊妹潭,这是两个大小不一的高山湖泊,相传是两个山地姊妹殉情的地方,两湖相距不到50米,湖畔有两座红屋顶的相思亭,全用桧木建成。
晚上,正式给蒋介石祝寿,事先蒋经国就叫林场派人代购了七八只活鸡和一些肉、蛋等物,祝寿宴会也只有几名随员参加,“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只有台南县县长派人送来五六斤寿面,阿里山林场员工送来五斤寿面,此外无任何礼物。
6日上午早饭后,蒋介石等人下山返回台北。在阿里山三天,蒋介石始终没有过一次笑容,蒋经国也多是哭丧着脸。虽然心情郁闷,但这次阿里山之行,仍给蒋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后竟命人在阿里山森林游乐区内修建了一座“蒋公行馆”。据台湾媒体报道,这座行馆原是1920年日本统治时期兴建的,是当时日本皇族与高级官员到阿里山游览时的临时住所,很早就是阿里山热门观光景点之一。1945年由林务局前身山林管理所接收,后改称为“阿里山贵宾馆”。
选自《蒋介石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