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七事变”一个多月前,即1937年5月28日,大西洋上的英国人民正举国欢庆张伯伦出任新首相,而在世界的另一端,确切地说,是在中国东北,也发生了一件事情,说大不大,但却让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溥仪从此进入了梦魇……
雷劈清祖陵
话说1937年5月28日傍晚,奉天城内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整个城都透不过气来。忽然,几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云层,接着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至。
此刻,昭陵中的苍苍古木被雷电一次次照亮,狂风裹挟着雨水一次次冲击着隆恩门外西配房的窗子。刹那间,窗子大开,窗棂格格作响。昭陵司祭员志恒从梦中惊醒,他披着衣服起身,借着闪电摸索至窗前。把窗子关上后,他激灵灵地打了个颤,“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回到床上后,他坐直身子,一直听到大雨的声响渐渐转小,才又倒头进入梦乡。
然而,这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午夜过后,突然狂风又起,淅沥的雨声瞬间变大,豆大的雨点从黑压压的天际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凌晨3时30分,在昭陵明楼上方,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宝城上方轰隆一声炸响,明楼被雷电击中,一道烈焰顿时蹿至天际,接着便是哔哔剥剥燃烧的声音,再接着是浓烟滚滚和弥漫在空中的焦糊味。
大火烧光昭陵明楼
志恒第二次惊醒后,奔至窗前,隐约见到了门外的火光。惊惧之下,他来不及穿戴整齐,便立刻奔到院子里,吩咐全体值班人员以及守陵人员携带防火用具前往明楼救火,然后打电话向当时的奉天消防署报警,接着又向奉天陵庙办事处坐办(凡非常设的机构中负责日常事务的称为坐办)恩常紧急报告。
没多久,消防车来了,无奈昭陵四周缺乏水源,偏偏这时雨水也不识趣地停了,消防车上携带的水很快用尽,然而明楼的火却越烧越旺,冲天的火光灼热了所有扑救人员的脸,大家面面相觑,却无能为力。不一会儿,市署卫生队的所有水车全被调到了火灾现场,运水和供水工作接连不断,这场强势的大火一直烧到当日下午2时才渐渐被扑灭。
志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紧张的神经刚刚松懈,却又一次傻了眼。原来,这场大火把整个明楼烧成了一堆废墟。他双膝一软,扑通倒地,心中惧怕万分,庆幸的是这天刮的是南风,燃烧时火星一直顺风向北飞溅,使得隆恩殿、二柱门以及东西角楼幸免于难。
溥仪险被吓破胆
火是救了,楼却没了。这原因总得查一查。
当时,昭陵与福陵、永陵、故宫,还有太庙统归“奉天陵庙办事处”经管。陵庙办事处由恩常担任坐办,陵庙办事处下属的是各陵的“司祭员兼看守员办事处”,昭陵司祭员兼看守员是志恒。毕竟是清代皇帝的陵墓,他们的“总老板”就是溥仪了。
失火当天,恩常接到志恒的紧急电话后,一面派帮办张敬心、事务员景禄等人迅速前往昭陵查看,一面拨通当时溥仪近侍处陈曾寿的电话,向他紧急报告此事。陈曾寿放下电话后匆忙来到缉熙楼向溥仪密报,这下可捅了娄子。
溥仪听闻后是啥表情?据史料记载是“懊丧”,而且还是“甚为懊丧”。溥仪一生经历坎坷,名义上大清国是在他手里没了的,而且他自己又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自个儿妃子“休”了的皇帝,这就造成了他非常不健康的心态,变得疑神疑鬼,还非常迷信。
如今,祖陵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内心还真的有点儿招架不住。在他看来,祖陵遭雷击“乃大不祥之兆”,是“天公”对他当傀儡皇帝倒行逆施的惩罚。中国古代不是有做了亏心事会遭雷劈的说法吗?不过,这次被劈的不是溥仪自己,而是他敬爱的祖宗。
溥仪不敢怠慢,当即到祖庙在列祖列宗的神位前祈祷,请求列祖列宗护佑。祈祷之后,他立刻命令陈曾寿前往奉天昭陵进行实地调查。
陈曾寿在恩常、志恒的陪同下,与消防署、警察署的官员一起到昭陵对火灾现场作了仔细调查。抓住这个时机,志恒赶紧报告了“元凶”雷公电母的种种“事迹”,接着又对木结构容易引起火灾作了详细报告,言外之意是这火灾不是我志恒玩忽职守造成的!调查组随即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最后确定的确是雷电引发的火灾,排除了人为纵火的可能性,让所有昭陵办事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调查结束后,陈曾寿连夜返回长春向溥仪禀报详情。明楼已经完了,可圣号碑还在,只不过从上到下裂出了一条长缝,咋办呢?溥仪想了想,这明楼可以重修,但是“碑不能更换,只打个铁箍将其箍住,以免倾圮”。
直到1939年,这明楼才又修好。这场火灾烧没了的不仅是明楼,更烧起了溥仪的郁闷之火,他的心里从此留下了个阴影,一直伴随了他一生。
选自《辽沈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