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一丝丝也不想动弹。这样有多久了?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团白影从他身边掠过,那不是大白吗?故乡家里那只老猫。他在猫儿后面不舍地追赶着,就像当年他们一起玩耍时那样。
不知道追了多久,汗水打湿了全身的衣服,大白依旧灵活得像个精灵,一点不像一只风烛残年的老猫。
他有点着急了,大喊着:“大白!大白!”猫儿猛然站住,黑黑的眼珠凝望着他,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他忽然知道了,大白是来告别的,猛地一扑,他抱住了大白。猫儿在他怀里蹭啊蹭啊,呜噜着,无限温柔。
他醒了,妻子疲倦的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大白呢?”他问。妻子喜极而泣:“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你已经昏迷半年了!”他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妻子,固执地问着:“大白呢?我家的猫儿呢?它在哪里?”妻子终于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大白?大白不是在家乡吗?”
他出院的那一天,看到了大白。大白躺在医院的臭水沟里,早已没了气息。除了爪子全部磨秃了,身上没有其他外伤。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跋涉千里,来到他工作的城市的,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相信。
选自《新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