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习红袖舞，必找廖冠五。”温妙卿舞动红袖，陡然想起这句江湖传言。她的红袖里藏有10枚劲势霸道的“梨花钉”，本有十足的把握，让领舞者顷刻间变成一只刺猬。但温妙卿每次蓄势待发的暗器都被自己叫停。因为领舞者的红袖看似毫无戒备，整个身子却固若金汤。此人便是廖冠五。生为男儿，却长着一副女儿身，温妙卿竟怔怔地忘记了自己是个刺客，来刺杀廖冠五的杀手。
廖冠五领着一群舞姬排演《碧雨幽兰》。他轻姿曼舞如同一泓清水在温妙卿的心间滤过，令她神思缱绻。恍惚间，温妙卿的舞姿错了节拍，有一只手轻轻一带，把她带入歌舞的节拍之中是廖冠五。
温妙卿立刻感到有道威慑的目光阴毒地盯着自己。那是她的师傅魏三娘。温妙卿是她绞尽脑汁训练的杀手，投靠到水云坊歌姬班，本想趁廖冠五排练舞曲分神之际一击杀了他，却苦于没有机会。这样的机会一直等到白门柳请水云坊歌姬班去演唱歌舞。车马行驶在山道上，坐在马车里的温妙卿有一种明显的压抑感。她神情一紧，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车前三棵巨松万根松针如同利箭当头射下。温妙卿纵身弹起，红袖飞卷，万根松针随风飘散。树干忽地裂开，跳出一个枯瘦老叟，手中铁拐向温妙卿的后背腰腿急点而去。温妙卿避无可避，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时，一道袖影闪过，一个人挡在温妙卿面前，将铁拐击开，长剑如虹击向枯瘦老叟，老叟落荒而逃。挡在前面的人是廖冠五，救下了她。温妙卿惨然一笑，忽又想起自己的刺客身份，可她觉得肢体僵硬，动弹不得。魏三娘利箭一般的目光刺过来，那一瞬间，温妙卿明白了这是魏三娘布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让她乘机刺杀廖冠五。她又一次失去刺杀廖冠五的机会。
温妙卿沦为刺客是身不由己，她的容颜被慕容山庄的少主慕容豹惊为天仙。已是妻妾成群的慕容豹亲自跑到温府求亲。温妙卿已许给梅林山庄的少主梅子林。慕容豹还是死乞白赖，温父斥责几句，慕容豹恼羞成怒，一刀劈杀了温父。温妙卿悲愤中一剑刺死慕容豹。慕容豹的老娘芙蓉夫人不思恶子之过，却大怒，带着庄丁冲杀过来，杀了温家27口老幼，温妙卿带着幼弟杀出重围，投奔到了梅林山庄。
温妙卿实指望得到未来夫家的庇护，不料梅子林连面都没露，而是让下人传话：温妙卿的幼弟可以留在梅林山庄，由梅府保护，而温妙卿必须去刺杀江湖豪客廖冠五，换得幼弟的平安。梅子林要杀廖冠五的原因，仅仅是廖冠五轻慢了他一次。为了家人，温妙卿压抑住内心的悲愤答应了。要杀廖冠五谈何容易？他武功高强，行踪飘忽不定，只有在水云坊排演歌舞时，才能见到他的身影。于是温妙卿练习歌舞，扮成歌姬投到“水云坊”，以此来接近廖冠五。
自从温妙卿暗中策划刺杀廖冠五后，慕容山庄就没有为难她了。温妙卿明白，她所要干的，也正是慕容山庄要干的。要说温妙卿和梅子林、廖冠五都是慕容山庄的仇敌。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慕容香，跟她兄弟慕容豹一样骄横无耻。她听说梅子林是个美男子，就指使手下暗中下药，将梅子林掳进慕容山庄要做面首。梅子林又羞又恼，便出手伤了她，芙蓉夫人恼羞成怒，两家结了仇，一直在寻机刺杀梅子林，梅子林却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廖冠五与慕容山庄结仇，也是慕容香引起。慕容香喜欢廖冠五的唇红齿白，也要收做面首。她为逼廖冠五就范，杀了为他伴舞的十几名舞姬。廖冠五震怒之下杀进慕容山庄杀了慕容香，温妙卿喟叹的是，三个有共同强敌的人，竟然相互残杀。
温妙卿再次见到廖冠五时，水云坊排演新的舞曲《彩蝶飞》。魏三娘令温妙卿在排演时处处不合节拍，半天的排演因温妙卿的错位而不能完美。
中午，廖冠五正在思索舞曲的改进，魏三娘拉着温妙卿进了舞台说：“廖公子，妙卿总难合拍，还望公子开个小灶指教。”廖冠五抬手就要示演，魏三娘摇手止住说：“廖公子，去后山吧，山上花儿开了，让妙卿见见采花的蝴蝶，受些启发。”廖冠五点头向后山走去。温妙卿明白魏三娘要亲自动手杀廖冠五了。
三人在后山悬崖边一块空地上停下来，廖冠五扭动腰身表演起来。魏三娘暗使眼色，温妙卿故伎重演。魏三娘呵斥一声：“臭女子！心里在想啥呢？”说着，冷不丁向温妙卿推去，温妙卿像片飘零的落叶就要落下悬崖，廖冠五飞身向前，伸手捞起。同时魏三娘手中多了一把“绕指柔”软剑，向廖冠五的后颈刺去！廖冠五反手一个“太极之手”将“绕指柔”稳稳地捉个正着。刚转身，忽觉脚下一紧，一条软索绊住，把他拽了个仰面朝天，线索再卷，廖冠五被捆成一个大粽子，惊问：“你是谁？”
魏三娘扬声爆笑，从脸上脱掉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骄横的脸。“芙蓉夫人！”廖冠五和温妙卿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芙蓉夫人恶狠狠地骂道：“小贱种，知道晚了！老娘清楚，你就是梅子林！”骂着，芙蓉夫人扬手打出三枚“回旋镖”，呈“品”字形射向廖冠五，突然“回旋镖”又转向目瞪口呆的温妙卿急速射去！被捆成粽子般的廖冠五平地弹起，横在温妙卿面前，双足踢掉两枚劲镖，第三枚直射咽喉而来，廖冠五张口叼住！在芙蓉夫人惊怔间，廖冠五吐出飞镖直射芙蓉夫人咽喉，善于偷袭的芙蓉夫人近在咫尺，避无可避，呜咽一声坠落悬崖……廖冠五力道用尽，一头栽了下来，跌得头破血流。
廖冠五勾过头，望着目瞪口呆的温妙卿叫：“夫人，过来给夫君松绑呀！”温妙卿惨白的脸微微一红，一边给廖冠五松绑一边问：“你到底是谁？”廖冠五爬起来，揭开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更俊俏的脸，嬉皮笑脸地说：“我是你的夫君梅子林呀！”
温妙卿秀目圆睁，听廖冠五，不！梅子林娓娓道来：“慕容山庄在江湖飞扬跋扈，芙蓉夫人睚眦必报，我愤怒中打伤了慕容香，他们会不遗余力地追杀我。为了避祸，我易容以廖冠五的身份行走江湖。不料还是惹上慕容香，这个淫荡歹毒的女人，竟然杀了我十几个姐妹，我一怒杀了她，但仇结得更深了。”
“这次你家突遭不幸，我联络江湖人士前去救护，但还是晚了一步。其实真正用意就是让你到我身边，由我暗中保护你，再就是分散慕容家的注意，廖冠五杀了慕容香，是他们想除掉的仇敌，由你来杀我，他们最乐意，暂时就不会追杀你了。仆妇魏三娘自荐帮你杀我，早已引起怀疑。刚才她引我上山，我就明白她是谁了。这一绳索我是能避开的，故意让她得逞，就是让她大意，不然，以芙蓉夫人的武功，我是不能轻易除掉她的。好，妙卿，刚上山前，我已向家里发去警讯，只怕这时江湖人士已荡平了慕容山庄，这个邪恶的山庄这时已经烟飞尘灭了，你家的灭门之仇已得报了。”
温妙卿恍然大悟，粉颈低垂，青丝遮面，依偎在梅子林那如同战鼓轰鸣的胸膛，流出幸福的泪水……
选自《民间传奇故事》2014.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