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乘车到乡镇时已经天黑了,而我们还要翻好几座高山,摸黑走两个小时的崎岖山路才能回到群山深处的老家。
这条山路在昨天凌晨我也曾和二娘摸黑走过一次。那时接到省城警察的通知,二叔在前天夜晚在省城城郊被丧心病狂的歹徒砍了几刀后当场死亡,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在他临死时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了个电话号码,警察根据这个电话号码找到了我二娘。
赶到省城后,刑警队李队长叙述了大致情况。我告诉李队长就在前天上午,由于学校放假我还去看望过二叔,当时二叔正和两个生意人在谈生意买卖的事。待两人走后,二叔告诉我那二位是海南水产公司的老板,当晚会有一批海鲜运抵省城,他们已经谈好了价格和交易地点。
根据我提供的情况,李队长初步判定那两个人有重大嫌疑,因为他们知道当晚二叔会带大量现金赶往交易地点,他们却趁机在半路持刀抢劫。在做了相应记录之后,李队长说他们会立刻展开大量的调查工作,让我们回家去等候消息。在处理完二叔的后事后,我和二娘带着二叔的骨灰赶上了回家的班车。
凭着微弱的电筒灯光,我和二娘缓步走在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是悬崖峭壁的高低不平的山道之上。生长在这深山密林深处,这条通往乡镇连接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我也曾走过无数次,但那都是白天。若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敢在这黑暗中摸黑前行,一来这山道本来山高路滑极度危险,每年都有从崖山摔下致死的事件发生;二来在这山道上若真遇到什么歹徒伺机作案,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再者四周黑压压一片阴森恐怖本来就令人胆颤心惊!
一路上我心潮澎湃,茫茫人海,那两个歹徒会出现在哪些地方?还是在省城水产市场附近,还是逃到偏僻的远野山村,又或是早已潜往另一个城市又伺机作案——警察能很快抓住他们吗?
远远地我望见半山腰的点点灯光。我知道那是老鸹山的小煤矿,在那低矮破旧的房子里住着几个外来的挖煤工人,而他们是什么身份就谁也说不清。只要有人就有了生机,这对于黑暗中赶路的行人来说的确是一种安慰和鼓励,心中的担心和恐惧也就不那么严重了。
远远的从那房子里传来一阵阵吆喝和喧闹。这也难怪,三五个壮年男人白天下井挖煤,晚上混在一起喝酒赌钱,发泄着剩余的一点精力。
踏着高低不平的石阶小梯,我和二娘缓缓来到了小煤矿外。透过淡淡的灯光看见里面有几个人在喝酒吹牛。忽然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孔在灯光下一晃,我猛然想起在前天在二叔住处见过的那张面孔。
哇,我的天,就是他!
我惕然心惊,脑中“轰”然一声,眼前立刻浮现二叔被害的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我很想大喊,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我清楚知道,只要让他们觉察,那些邪恶残忍的狂徒定会立刻让我们葬身崖底,死无全尸。顿时我双腿剧烈发抖,膝盖酸软,大气不敢出!
二娘发觉了我的失魂落魄,低声说:“怎么啦?”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快走,别出声!”
谁知我们轻微的说话声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什么人——”说着有人拿起电筒走到门外凶神恶煞地朝我们照了照。
我立刻背过身去。
见是两个过路的人,那人回过头去,“别管他,是过路的——”顿时破屋内又恢复了喧闹。
我们快步走过了小煤矿,过了很长一段山路才放慢脚步。
“怎么啦——”
“二娘,有个害死二叔的家伙就在刚才的煤矿破屋中——”
“真的!”二娘一阵激动立刻又意识危险凶恶的处境。
“真是冤家路窄,二娘你别大声说话,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等过了这座山,就安全了,那时你才用手机报案,警察一到肯定能将那杀人犯缉拿归案,为二叔报仇——”
“好,我们快走——”
重山密林深处,凛冽寒风呼啸而来,刮得树木山林呜呜作响,宛如厉枭夜啼,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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