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一听有人问,猜可能是心上想的人托人来了,赶紧地兴奋地答应着:“来了,来了。”开门一看,果见门外站着一个体面干净的媒婆,胳膊上挎一个包袱。
娘俩赶紧地让那媒婆进了院,领到屋里,预备香茶。
到底是媒婆,经风识雨地,见了面,客套话也不说,开门见山:“俺是受山后张家委托,到你家给闺女提亲来了。”
王女一听,羞的跑屋里去。王母赶紧说:“老姐你来的正好,俺正想托人打听去哩。你不知道,俺这闺女长的俊俏了些,那上门提亲的可不老少哩,可俺这闺女一个也没相中。”
“是啊,是啊!”媒婆应道,“俺看你这闺女也怪俊哩,也只有那后生能配的上呢。”
“可不是么,为这事,前些日子俺闺女吃着饭都嘻哩。这两天又变得少言寡语,茶不思饭不想地。俺们也不知道那朝事,就问她,才说半拉个月前,闺女去赶集,碰上了一个俊俏后生,说是姓张,山后的,也还没媳妇,两个就看上了。说是来提亲,这都半拉月了,也没见动静,俺这正准备出门央人打听哩。”
那媒婆道:“老妹子,这么说,俺还来巧了哈。”
“可不是巧了怎么的。”
媒婆道:“那山后张家可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创下一片家业,就只有一个儿子,又孝顺,又能干。”
“俺们在这山前住,不知道山后的事。又哪里知道还有这样好人家?”
“要不姻缘天定么,”媒婆说,“这不,那后生也是说媒的踏破门槛儿,相亲的一拨一拨,硬是没看中一个。”说着,那媒婆将带来和包袱解开,里面全是绫罗绸缎,外带两个金戒子和金镏子,还有几锭银子。媒婆拿出这些东西说:“这是他家的聘礼,要是没什么事,赶下个月十五成亲。”
看了这么厚实的聘礼,王母更是欣喜若狂,赶紧吆喝闺女出来。王女见了,也是喜不自胜。娘俩赶紧让媒婆上炕里坐,要准备饭菜招待。媒婆说:“不了,那头还等我回话哩,等待天再来吃吧。”
看媒婆执意要走,母女俩便没再留,于是欢天喜地的把媒婆送出大门,直到老远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等到进屋一看,娘俩吃一惊。哪里还有什么绫罗绸缎,哪里还有什么金戒子金镏子,哪里还有什么银锭?那绫罗绸缎原来了一张张蛇皮,那金戒子金镏子原来是几个豆秸圈,而那银锭竞变成了几块石头。母女俩知遇上了邪魔妖怪,吓坏了,赶紧没命地喊人。街坊邻居听到叫喊声,纷纷涌来。看了这景况,也都吓坏了,就问怎么回事。
母女俩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当中有人说:“山后哪能有什么村子,哪有什么姓张的人家,只听说山后有一个大洞,里面住了一条大虫,有了道行,没人敢去。”
母女俩一听,更是吓的要死,说:“这怎么办啊?说是要下月十五来迎娶闺女哩。”
众人听了,也都慌张起来,但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正在无计,村中一个老头说:“这样好了,躲是躲不了地,到时候你把闺女扣在一口大缸底,在四周点上烟叶,虫怕烟味熏。”
老头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家,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大家散去以后,王女一家颤颤惊惊地,生不如死的挨着日子。虽然担惊受怕,但恶运还是来了。这天一早,王母便把闺女扣在一口大缸底下,四周点燃了烟叶。一家人把大门屋门紧紧闭着,团坐在炕上,期望能躲过一劫。庄里的人因为害怕大虫,也都躲在家里,点燃了烟叶。
上午就在人们这样的惊恐中过去了,到了下午,黄昏时候,王母忽听门外唢呐悠悠,锣鼓喧天,大门自动开了。只见一个俊面后生,穿了大红的花衣,站在院子中间,高声呼叫着,就要上屋里闯,但浓的烟叶味让他闪了闪,然而并没有阻挡住。王母看躲不过去了,就颤微微地从炕上爬下来,咕咚一声在当门里跪下,口里叫着大仙饶恕闺女,但后生不为所动,只是叫着:“媳妇呢,媳妇呢,快来跟我走。”
那王女躲在大缸下面,吓得屎尿不禁,嗖嗖屙了。
后生顶着烟味,在屋里撒目了一周,不见王女,忽然看见从一口反扣的大缸里流出水来,带有一股屎尿臊臭气,而且那周围的点燃的烟叶特别的多,心下里明白了。只是冷笑一声,也不管王母哀告,只是围着那大缸转了一圈,叫着:“媳妇快来,媳妇快来。”
过了许久,没什么动静。而因为烟叶燃烧的气味,已经顶的他有些眩晕,便迈到院子里,透了口气,恼恼地说:“报应,报应。”倏忽之间,没了踪影。
王女父母以为躲过了此劫,赶紧将大缸掀起,一看,那里还有女儿,剩下的只胡一堆白骨了。
缘客生曰:乌乎,虫怪亦有灵性,睚眦必报。岂异人之报仇乎?时不到矣,时之一到,报应无爽,冥冥中有定数也。王氏母女既痛恶之,自当彻底除死那蛇,诚如是,则恐不会有后来之悲剧矣。除恶务尽,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