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娃娃之死:
三楼的孙家花大价钱,买来一只吉娃娃。据说一窝下了六只,六只选一,是只好狗。那狗苹果似的脑袋,葡萄似的大眼睛,强健的后肢,焦黄的毛色,粉色的鼻子,组合在一起,很惹人爱。孙家给吉娃娃起名华子,还在阳台上,为华子作了一个窝,用脸盆做了个专用便盆,见天给它喂切碎了的酱猪肝拌米饭、肉骨头什么的,隔三差五洗澡,梳理其毛,逢雨为其打伞,天冷了穿毛线织的紧身衣。孙家全家三口简直把华子当成了孩子。华子也通人性,除了不会说话,分明就是个孩子。那晚,去草坪遛华子,遛得很开心,华灯初上时回家呀,华子却不见了。一家三口分头去找,找来找去没找到。眼看初秋的天色,要黑严了,老孙又有气喘的根子,不便受风寒,只得悻悻地回家。进了院子,便听见汪汪狗叫,惊喜之中,走近楼道,却见一楼老赵儿子手执木棒,在往外撵狗,华子跌倒在那阶梯阶下,打着滚叫。老孙咳嗽一声,要伸手阻止,那咳嗽却不断线,咳得都弯下了腰。孙夫人顾不上照顾老公,惊喜地叫了声华子,摇晃着水桶似的腰身上前,俯身抱起了华子,心疼的啥呀似的,恨不得当场和它亲嘴;竖起柳叶眉,向老赵儿子的背影狠狠地哼了一声,向儿子和老孙甩了个冷眼,黑着脸上楼了。孙夫人的冷眼意味复杂,十六岁的公子却漠然置之。老孙认真领会了复杂眼神里的意味,忍着气喘,挡住了老赵儿子关门的手,站着和他理论。
一只狗,你怎么能拿个棒子,狠心打它呢?
它这嗅嗅、那嗅嗅,翘起一条腿,往我家门上撒尿呢!
尿在那里了?我怎没看到?
这时,赵大爷出来了,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棒子,说道:别说还没尿,就是尿了,也不能拿棒打,狗也是一条命呀!
老孙得势横起了口气,说:是呀,打狗还要看主人那,可别过分了,记住,以后要善待狗!
都需善待,都需善待。赵大爷说,作为养家狗的主人,你们更需善待。
听见这话,明白那善待二字的含义,记起老赵让他们牵着狗遛的话,老孙不言语了,轻咳着上楼梯,他也是顾不上再说下去了。
关了房门,儿子却抱怨赵大爷:你还有没有是非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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