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数百名土匪已分为三伙:一伙坚决反对归降关东军,一伙声称跟着老大走,还有四五十人摇摆不定,难下决断。疤瘌脸斜瞥着石虎等人,不冷不热地问:“我问你,野獾岭在什么地方?”石虎回道:“中国东北,大兴安岭,黑龙江畔。”
“中国?哼,那我再问你,东北现在归谁管?”疤瘌脸追问。
石虎嘎巴嘎巴嘴,没了音。时下的东北是伪满洲国的地盘,而伪满洲国背后的主子正是日本人。
常飞彪干咳一声,说道:“我和二当家合计过,我领着大伙当土匪,既没名号也没靠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
“甭废话。想让老子低三下四给小鬼子当三孙子,没门!”石虎摔了枪,转身就走。疤瘌脸冲狗子使了个眼色,狗子“哗”的拉动枪栓,抵住了石虎的后背。那些铁了心要当汉奸的土匪也四散分开,枪上膛箭上弦,团团围住石虎等人。
“二当家,你不是想杀了我们吧!”石虎问。疤瘌脸那张疤痕斑斑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是怒是喜:“暂时不会。我想请你冷静冷静,动脑子好好想想后果。狗子,把他们全押进黑风洞,严加看管。谁敢闹事,格杀勿论!”
内讧平息,常飞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他早就在疤瘌脸的身边安插了眼线二愣子,他密切监视着疤瘌脸的一举一动。据二愣子汇报,疤瘌脸与两个山货商时有接触。而那两个山货商,哇里哇啦说的是鬼子话,应该是关东军的密探。常飞彪翻来覆去没少琢磨,依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一旦栽了,不论国军、抗联,赏他颗枪子不大卸八块都算便宜他。他能走的,只有两条路:第一,继续占山为王当土匪。可这仗总有打完的时候,不管谁得了天下,一等恢复元气就会收拾土匪;第二,归顺实力强大、风头正劲的关东军,弄个番号混个司令当当也不错。得知疤瘌脸和日本人暗中有来往,常飞彪没点破,而是力排众议提拔他做了二当家。适才,两人躲进山洞摊了牌,准备与关东军接洽。疤瘌脸说,和他联系的山货商又提供了一个可靠情报,赵彩凤已加入抗联,最好能抓住她,送给关东军做见面礼。
常飞彪面露难色,这娘们比母狼还狡黠,能在山坳里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藏上两三天,怎么抓?疤瘌脸发了狠,将尸骨诱杀计划进行到底!
第二天,疤瘌脸写了十余份堪称丧心病狂的“掘坟告示”,一份贴上了赵彩凤的老爹赵老蔫的坟头,一份压在了林松坟前,其余的全张贴在山路的显眼位置:“四月十日正午十二点,赵彩凤若不出面了结恩怨,我们将挖坟掘墓,锉骨扬灰!”
很快,四月十日到了。趁着雾霭未散,常飞彪和疤瘌脸带领誓死跟随的一干匪众悄悄潜入老鸹窝,每五人一组,严阵以待。待布置妥当,疤瘌脸走向常飞彪:“大哥,口袋已经布下,只要她敢来,定让她插翅难飞。你还是回去静候佳音吧。”
“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赵彩凤,给兄弟们报仇。”常飞彪说。
“杀她的事,交给我就行。你是一寨之主,岂能冒险。”疤瘌脸抬头四望,指着远处的一块巨石说,“二愣子,带大当家去捕狼石观战,那儿安全。”
捕狼石距离林松的坟头足有二里远,看上去十分安全,然而,就在正午十二点到来之时,常飞彪却遇上了致命杀机——身穿红嫁衣的赵彩凤宛如一簇火焰般盛开的达子香,手持透骨弩立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