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领房人(2)

 
悲情领房人(2)
2022-02-28 08:19:01 /故事大全

悲情领房人:

四、押命

骆鼎甲离开三娘子城后,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在三娘子城出现过。第四年的年初,一个大雪纷飞的上午,骆鼎甲出现在了三娘子城的街市上。他一脸的络腮胡子,满脸沧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只剩下了一条胳膊。

骆鼎甲拣一家最便宜的小旅店走进去,店小二立即迎上来招呼:“客官是要住店吗?”说着将他领到一个柜台前。掌柜问他准备住几天,他说不一定,也许几天,也许一两个月。掌柜让他先付十天的住宿费,结账时如果不足天数再退。骆鼎甲为难地说:“能赊账吗?等我有了钱一定不少您一文!”掌柜看了他一阵:“对不住,本店店小利薄,概不赊账。”骆鼎甲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小店。

骆鼎甲独行在街市上,到处是鳞次栉比的房舍,却难觅一处容身之所。他身上落满了雪花,几成一个走动的雪人。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自家的宅院前,想想几年前的繁盛,对比现在的萧条,不禁感慨万千。他也不想知道房子现在的主人是谁,只在心底里默默地为雪英祝福,希望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骆鼎甲转身欲走,这时听见背后有人喊:“等等!”他停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因为他听到的是曾无数次在耳畔响起的雪英的声音,他现在更无法面对这个人了。

“鼎甲,一定是你!”雪英哽咽着说。他依然没有停住脚步。“小乙,快喊爹!”雪英大声说。接着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爹!”骆鼎甲蓦地回过了头,一个小男孩在雪地里艰难地向他奔来,他抢前几步,双膝跪下,用仅有的一只手将孩子搂在怀里。这时雪英也跑过来,捧着他空荡荡的衣袖,失声痛哭。

进到屋内,骆鼎甲问:“小乙真是我儿子吗?”雪英点点头说:“你看儿子,处处像你。”骆鼎甲不解地说:“可是我们结婚之后并没有……我就离开了!”雪英说:“是结婚之前,有一次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躺下,你……”“你怎么不早说?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雪英回答:“当时你铁了心要走,我说这些你会认为是我在骗你留下,所以我就没说。”骆鼎甲看看房子说:“房子你也没卖?”雪英说:“我要生下儿子等着你回来。”骆鼎甲难过地说:“我现在人是回来了,可是却成了一个废人。”“只要回来就好。”雪英关切地问,“你手臂怎么了?”

骆鼎甲说是在一次探路时遭到了狼群的袭击,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舍弃了一条胳臂才保住了性命。“雪英,领房是个险差使,我怕连累你啊!我那么对待你,你何苦还要对我这样好?”雪英一字一顿地说:“在我心目中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骆鼎甲心头一热,他决定要竭尽全力让他们娘俩过上幸福的生活。

大雪一停,立春也到了。三娘子城又开始繁忙起来,特别是各家商号为了发好利市,博一个开门红,对这开春的第一单生意尤其重视,为了找到一个好的领房人,他们会不惜重金。

骆鼎甲没人请,他就登门毛遂自荐。他走进一个商家的店铺,来到柜台前问大先生(商号的总会计师):“你们需要领房人吗?”“要啊!”“去哪里?”“恰克图。”“我自己探索出了一条秘道,去那里只要二十二三天,可以为贵号省下七八天的时间。”“这是谁啊?本事这么大!”掌柜闻声从里面出来,看见是骆鼎甲,便说:“我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原来是你呀!怎么,三年前的事你都忘了?”“铭记在心,没齿难忘!”“那你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吧,我们不想让骆家断子绝孙!”骆鼎甲一连走了十几家商号,没有一家相信他。

他不甘心,又走进一家新装修的店铺,掌柜初来乍到,并不认识骆鼎甲,听了骆鼎甲的自荐后,掌柜周华林一时半信半疑:“先到七八天,这样的好事还真难找。可是我怎么相信你?”骆鼎甲果决地说:“如果没有按我承诺的期限到达,我分文不收!如果货物在途中出了事,我愿拿命抵押!”

周华林被他的话给震住了,笑着说:“你说得这么硬气,看来是条汉子,我相信你!”

几天后,骆鼎甲带领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驼队出发了。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驼队的最前列。整支驼队,骑马的只有领房人一个。一方面是为了领行方便,另一方面也显示了领房人特殊的地位。在行进的过程中,驼队的驼夫、大先生甚至是老板都得唯领房人马首是瞻,他喊停就停,他让走就走,他叫往左走谁也不能往右行。这时的领房人是最神气的,他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叮嘱驼夫注意路况。有时还会从他嘴里溜出动听的情歌,唱得驼夫们精神欢愉,一时忘了旅途的艰苦。

五、成名

骆鼎甲果然没有食言,他带领的驼队提前八天到达恰克图,等其他的驼队到达时,周老板的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从恰克图进了货返回又是提前八天,等其他的商号回到三娘子城,周老板已经赚得钵满囊圆了。骆鼎甲自然也因此得了一笔不菲的酬金,更重要的是他的名气传开了,于是就有商号主动找他领房了。

十年后,骆鼎甲已是三娘子城最出色最受人尊敬的领房人了,他所得的薪金自然也是最高的。他行事谨慎,每次领房都要事先经过详细的谋划,当然光谋划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路上的情形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这就需要领房人的经验和智慧了。

骆鼎甲现在已经超过当年的父亲了,他十年领房置下的家业比父亲积二十年之力置下的家业还要雄厚。他每次去领房,雪英都是担惊受怕的,多次劝他激流勇退,可他不愿意,总说:“我要干到比父亲领房的年头多一年才住手,我要用自己的业绩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我也要让那些商号重新牢牢记住我骆家!”

做领房人的第二十个年头,骆鼎甲依然是三娘子城最风光的领房人,这在领房这个行当算得上是奇迹了。如今的骆鼎甲心中藏有四条秘道,一般的领房人能闯出一条秘道就不错了。须知这秘道的开创非常不容易,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用血与汗换来的。骆鼎甲凭着这四条秘道在三娘子城赢得了声望,他积累的家业也相当可观,一般的领房人自然是难以望其项背了,就是有些商贾也有所不及。雪英说他做领房人的年头已经超过先父一年了,提醒他遵守先前的承诺,抽身隐退。这次骆鼎甲很干脆地说他是准备退了,但他要风风光光地退,他现在等的是一个契机。

这一天骆府上下欢声笑语,锣鼓喧天。骆鼎甲带着儿子骆小乙在门口满面笑容地迎接各界人士的道贺。骆小乙在此次乡试中高登榜单,名列前茅。骆鼎甲当年没有听从父亲的遗言毅然做了领房人,他深知这一行的风险,所以他从不跟儿子谈领房方面的事,他给儿子请来最好的老儒生,让儿子两耳不闻领房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功夫不负有心人,儿子一考高中,骆鼎甲自是喜不自胜。

骆鼎甲给各界人士都下了请柬,他的请柬写得别具一格:犬子中举暨敝人敛足传秘之喜。骆鼎甲是准备借此契机隐退了,当然对于三娘子这座商城来说,对“犬子中举”感兴趣的人不多,多数人来喝酒是冲着骆鼎甲“敛足传秘”。就是说,骆鼎甲要退隐、传下秘道了。按照这一行的规矩,父辈闯出的秘道是概不外传的,而且是传子不传女和婿。可是众所周知,骆鼎甲不让儿子走他的路,那么这“秘”是怎么个“传”法就令人十分好奇与关注了。

六、拍卖

酒宴进行到一半时,只见独臂的骆鼎甲一身领房人打扮,在众人的期待中闪亮登场了。他冲众人抱抱拳,道:“首先感谢各位宾朋在百忙之中来为犬子捧场,同时也要感谢各位参加骆某的敛足仪式。骆某干领房人至今已二十有一个年头了,岁月不饶人,骆某的身子骨也不济了,今日借犬子中举的契机,骆某想停下来歇歇了,当着诸位的面骆某郑重宣布:从即日起,我——骆鼎甲退出领房界!”说到这里,他将身上具有领房人象征的外衣脱掉,然后是“敛足仪式”中特别重要的一环:脱掉脚上耐磨的牦牛皮靴。

现场顿时一片沸腾,骆鼎甲说:“犬子今日中举,骆某闯出的路,他不用跟着走了。积骆某多年的心血摸出的四条秘道,可以说是黄金之道,不仅可以缩短行程,还可以绕过关卡避过匪患。今日骆某也跟在场的各位商号老板学,准备叫卖几首情歌,筹点银子养老。”

“叫卖情歌”?此言一出,有的发愣,有的发笑,所有人都不知所云。

骆鼎甲接着说:“卖情歌就是传秘,骆某领房时嘴里唱出的一首首动听的情歌,绝非情歌那么简单,而是暗藏着驼道线路信息的密码。我把沿途路况的特点编成情歌唱,是为了帮助自己记牢。下面我具体介绍一下每条秘道的特点,至于道路的细节,谁买得秘道,等酒宴散后再详细告之。”

骆鼎甲之所以这么处理他用血汗换来的秘道,是因为之前多次有人愿出高价购买他的秘道,但他没有答应。

悲情领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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