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喜贵让林青连夜把米晾在院子里,让夜风吹吹臭味,明天掺到好米里卖高价。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晾的米居然都不见了。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米粒,收起来刚好满满一碗。冯喜贵以为遭了贼,大骂林青没有照看好。林青诧异不已,隐约觉得这事和玉奴脱不了干系。
没过两天,远平镇的鸡鸭畜禽忽然一夜之间都生了病,死个精光。接着在人群里开始蔓延一种疾病,冯喜贵也很快染上了。先是腹泻呕吐,接着手筋抽掣,大汗淋漓。花了不少银子请郎中诊治,病情仍是一日重似一日。
这天听说镇上来了一位道人,人称华真人,不仅修为极高,还擅长岐黄之术。冯喜贵如得了救命稻草,让林青连夜去请。林青打着灯笼,火急火燎地正走着,忽然看见玉奴牵着孩子站在前面。玉奴母子脸色青白阴郁,身上穿着簇新的衣服,只是式样有些奇怪,像是死人穿的敛服,身上还有一股怪味,奇臭无比。“你怎么还不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玉奴冷冷道。林青正要问她怎么回事,眨眼之间玉奴母子已经不见了。林青一个激灵,当下也不敢细究,急忙去客栈请回了华真人。
华真人来到冯记米行,见冯喜贵身上已经乌青,摇头道:“这种病乃是霍乱转筋之症,俗称吊脚痧。十病九死,非常凶险。初得者以浓姜汁服食来复丹,尚有挽回余地。冯掌柜病入膏肓,已经来不及了!”冯喜贵一听,老泪纵横:“道长救命,若能治好我,情愿以重金相谢!”
华真人摇头道:“判官面前无穷富,黄白之物岂可买命?此次疫症来势凶猛,冯掌柜若有此心,不如捐出善款,广散来复丹,倒能救治那些刚刚得病的穷苦人。”冯喜贵一听救不了他,还要他出钱散药救那些穷光蛋,不禁哭得更厉害了。
林青听了华真人一番话,顿时明白玉奴为何让他速速离开此地,但眼看远平镇死于吊脚痧的人越来越多,他岂能独自偷生一走了之?
林青拿定主意,将玉奴母子的事和盘托出。华真人一听,面色一凛,沉吟道:“若以此言,小施主见到的玉奴母子,想必已经不是人了!”林青闻言,大吃一惊。华真人与林青赶到村里,得知玉奴母子果然已经不在人世,她丈夫也根本没有回来。
半个月前,有个邻居闻见臭味,进了玉奴的院子。发现玉奴搂着孩子已经死在灶间,锅里盛着一碗米,尚未煮熟。邻居见她们母子浑身乌青,臭味扑鼻,但身边却有一包银子。这邻居就拿了这些银子,低价置办了殓衣薄棺,草草安葬了玉奴母子,剩下的大半银子揣进自己兜里。结果,这邻居一家没出三日就得病死了,随后疾病迅速蔓延了整个村庄。
华真人道:“亡者入土为安,怨气不散者为凶。看来玉奴母子所得之病正是吊脚痧,她们怨气不散,阴厉歹毒,这就成了子母凶。所幸发现的早,不然非但整个远平镇死得鸡犬不留,更会酿成天下大疫!”林青不禁后怕,但想到玉奴母子居然用障眼法来卖米,筹措自己的安葬费用,又心酸不已。
华真人掐指算出次日乃是端午,是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日子,打算一举破了子母凶。冯喜贵惧怕不已,连忙表示愿意提供所用之物。华真人也不客套,吩咐林青准备了黑狗血、糯米、桃木楔等,另外挑了几个八字极硬的家丁。华真人一再嘱咐:“成败在此一举,一击不成,再无机会。诸位一定要同心协力,切不可临阵退缩。”这些家丁家中都有病人,个个磨拳擦掌,表示一定合力铲除子母凶。